“嗯……”
盛夏的风也带着热意,沿路的田野暴晒的部分变成泛着黄的抹茶慕斯,只有稀疏的矮树点缀其间。亮晃晃的日光下远处的大河是旅客孤独的伴侣,渡来水汽与潺潺的流淌声,与她们一起远离背后仍被浓雾笼罩的息风山脉,那里现在处于巫师们创造出的黑夜中,无尽的流星正在试图书写出提问者苦求的答案。
正当早幸陷入遐想之中时,梅提欧再次开口:
“格鲁克这个名字是你给他取的吗?”
早幸吓了一跳。
梅提欧还是看着沿路的景色,银发在风中摇摆如蒲公英般柔软:“你笔记上的名字,那不是给兔子玩偶的吧?”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的漏洞百出。“是的,我遇到他时他还没有名字。”
梅提欧绿水般的视线落到了早幸身上,有着绵软的包容:“小姐做了和我相似的事啊。”
“……是我太过不自量力,净是在模仿你。”取名也好,选择隐瞒也好,早幸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我该和小姐一起承担责任,是我无形中教你这样做了。”梅提欧捏住了她的手,早幸不自觉就卸下了力气,“请记得我给你的秘密地址,有任何事都可以联系我。”
早幸眼眶发酸:“……我会的。”
*
回到草药店后的生活一如往常。
早幸尽量耐下性子等着格鲁克所说的那个“很快”,她有很多想问他的,但云落山顶不是个适合说悄悄话的地方。
一周后,降灵节应该已经结束,莉莉安和早幸一起瞧着日历上画的那个圈,转头去问艾泽婆婆:“奶奶,我可以给朋友们写信吗?”
“自然可以。”艾泽婆婆笑着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沓雪白的信纸递给莉莉安。
早幸看着莉莉安兴奋地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翻找记下的地址,小心地问道:“莉莉安,你这里有格鲁克……那个异色瞳孩子的地址吗?”
莉莉安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有些为难地说:“没有……格鲁克他说自己一直在流浪。”
那看来是只能等着他找上门了。
早幸并没有等多久,就在这天晚上,店门已随着打烊关闭,但她听到了门上的两声敲击后赶忙跑出了草药店。
希尔伯带着格鲁克正站着门前。
“好了,送到。我走了。”希尔伯推了格鲁克一把,让他站到了早幸面前,转身便走。
“等……”早幸正想叫住他,就看到希尔伯袍角翻飞消失在了黑夜里。
她和格鲁克大眼瞪小眼,无措地问道:“那是……空间魔法?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想生的是我的气,”格鲁克脱下那件破破烂烂的黑袍抱在怀里,“不过只能由你来解决了。现在可以请我吃顿饭吗?我好饿。”
*
早幸把格鲁克作为客人带到了草药店的餐桌,莉莉安看到他瞪大了双眼。
早幸有些犹豫地对艾泽婆婆说:“老师,我可以留他在这里吃个饭吗?吃完我再送他走。”
“当然,”艾泽婆婆笑着说,“格鲁克也是莉莉安的朋友吧?”
晚饭时早幸悄悄地观察着坐在她旁边的格鲁克,松了一口气,他的餐桌礼仪非常完美,甚至比她更好。
饭后艾泽婆婆惯例地泡了一壶茶,给莉莉安和格鲁克一人准备了一杯热牛奶,坐下开始了睡前的闲谈。
格鲁克在她的问询下说起来此的经由,他的“老师”没有来接他,他可能被抛弃了,因为和莎莉有一面之缘所以让希尔伯送他过来了。
“你的老师是谁,这太过分了。”艾泽婆婆眉头皱了起来。
“老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感激他,他离开应该是觉得我能自己生存了吧……”格鲁克可怜兮兮地说。
早幸差点被呛到,掩饰地捂着嘴道:“老师,我可以先在外面租个房让他住着,我还蛮有钱的……”
“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独自生活呢?”艾泽婆婆靠在椅背上,手指点着下巴,显然对这个所谓的老师余怒未消。
“请问您这里还招人吗?老师也教过我处理草药,我只需要提供食宿就够了。”格鲁克抱着牛奶杯低着头说。
可不是都会吗。早幸默默喝茶,在格鲁克还能被揣在兜里时她大都是带着他干活的。
“奶奶……”莉莉安摇着艾泽婆婆的胳膊,“我们楼下也还有一间可以腾出来的杂物间,格鲁克和我差不多大,都没有奶奶这样的亲人……”
早幸觉得自己良心痛得要裂开了:“我可以照顾格鲁克,他住在外面就好。”
“莎莉也还是孩子呢。”艾泽婆婆叹了口气,“格鲁克,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法师塔呢?”
“我……其实不会魔法。”格鲁克放下了空杯子,“我的魔力量很少,资质不够,这可能也是老师放弃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