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江相骞看着面前支支吾吾、一副想说又不敢说模样的男妖,用扇子朝身后挥了挥,示意侍卫把门掩上。
“江二少…这…我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只有手变成了厚实爪垫的男妖干笑着,眼神心虚。
嗒—嗒—
江相骞一步一步走近,长眼尾半阖着,眼神漫不经心,周身的气息却如同花纹艳丽的毒蛇一般、早已确定了自己猎物的死法。
他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半妖不寒而栗。
“我记得,你是个半妖吧——”
“你的街坊邻居他们知道么,”江相骞低眉俯视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半妖,眼窝的阴影掩盖了他的漂亮眸子,令人看不清其中情绪,“你猜…自己是不是下一个牛三四?”
被戳破身份的半妖瞳孔骤缩,眼神慌乱地看着铺子内另外几个侍卫,扑通一声就在江相骞面前跪下。
“别…江二少,求求您。我说…我什么都说……”
江相骞不留情面地躲过男妖想要抓住自己衣摆的手,略微嫌弃地轻啧一声。
他看着脚边这个胡子拉扎、黑白条纹发色的半妖,见对方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有些鄙夷。
江相骞之所以对这个半妖印象深刻,是因为对方既要占了绮渊阁这边的好处,又要去四号巷口那边站队、宣扬对立情绪。
半妖咽了咽口水说道:“牛三四昨儿个晚上去了渡口那边,后面就没有再见过他。”
江相骞随意地摆摆手:“继续。”
“渡口…渡口那边的巨鼋尸身,听说有不少遗物,再加上这几天的传闻……”
半妖说着说着声音渐弱,说完传闻二字后觑着江相骞的表情,似乎是在斟酌要不要说出来。
“说。”
江相骞站在他身前,投影下来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半妖,这时候才看清了对方眼底的阴翳。
半妖在他的眼神中看不见任何仁慈,只有那如同看着死物一般的阴沉。
他想到关于江家三小姐顶替这位江二少管理绮渊阁的某些流言,霎时间额头上渗出冷汗来。
因为半妖一直不开口,江相骞的神色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啪地合上扇子,声音低沉、压迫感充斥在这一方空间。
“我让你说话。”
“是、是,回江二少的话,因为传闻有个新来衍墟的水性大妖,是他杀了巨鼋,导致怨气不散。所以…所以牛三四打算夜间燃香的时候去看看,打算捡漏后供给他那传家宝。”
江相骞上下打量一圈这半妖,抬起腿就要往屋子后门走。
半妖连忙上道地往旁边迅速一挪,骨头磕到桌腿疼得身子直抖,可他丝毫不敢出声。
哐——
门被直接摔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相骞在看清楚那简陋祠堂上的情形后瞬间汗毛耸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封锁这里!不准任何人靠近,把这家伙也给我丢出去!”
江相骞几乎是扯着嗓子喊,训练有素的红衣侍卫领命直接从地上把那半妖拽走,只余下一名侍卫还在房间里随时准备出手护着江相骞撤离。
那祠堂上哪有什么传家宝,分明就是一块死白中泛着恶心肉粉色的巨鼋尸身,那附着的也不是什么怨气,而是几乎快凝实了五官的新生恶灵。
——
纪绵绵从江朝月口中得知,原来那个小儿是牛三四已故旧友托孤才勉强留下收养大的,这么多年没见长衍墟的住户都以为就是没什么道行的普通小妖。
如今才知道,是牛三四捆绑了二者的寿命,而这小儿是个真真切切的人族。
没等江朝月细说小儿身上的可能,她猛地抬头。
“怎么了?”纪绵绵头一次在江朝月脸上看见了类似惊慌的表情,直觉出什么大事了,连忙问道。
江朝月却只是扭头就跑,丢下一句话。
“情况有变,绵绵你赶紧离开这里,我得去找我二哥了。”
纪绵绵不好再留她,从拐角处探出头看江朝月几息之间就到了那间铺子门前。
“不对劲。”
汜麟突然出现在纪绵绵身后,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刚刚嗅到了那巨鼋的气息。”
甫一重新就护在纪绵绵身前的临非脸色也十分难看:“有新生的恶灵。”
纪绵绵自然看得出情况真的出大问题了,忍不住颦眉,一手护住了木箱、一手将飞云拉近。
叮——
眨眼间,金光照亮了这个胡同口。
只见临非拿出来一个只有拨浪鼓点大的金摇铃,紧闭双眸、指尖射出的一道白光连带着金摇铃的声音散了出去。
而刚从二哥那得知情况的江朝月听到了清脆的铃声,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