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荒唐,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泼我的脏水!”
汜麟将长鞭把手重重怼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才到衍墟不过几日,那巨鼋之死与他何干,总不能就因为自己也是个厉害的、会水的就这般造谣吧。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只脚蹬上矮几,拳头攥紧,眉宇间戾气横生。
瞧着面前临非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汜麟心中更加憋闷。
“你就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
临非抬眸闲闲地看他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把脚放下。”
“啧。”
汜麟瞪着眼看临非又开始老神在在,丝毫不理会自己的怨气,脚上忍不住用力踩了矮几一把。
嘎——
木桌在地上发出呕哑难听的动静,成功引起了临非的注意。
“你力气大没处使是不是?”
临非眼睛危险地眯起,冷笑一声。
“去渡口把那巨鼋尸身处理了,再把那深海里躲着的家伙也抓出来、上街示众,还闲得慌就去给人纪绵绵好生招呼过来,不过照你上次那么莽撞,我估么着你得先打赢了她身边的那几位才能顺利开口。”
一听临非念叨汜麟就自知理亏地告饶,一脸牙疼的表情。
“太久没用过这木头做的东西了,下脚是有点没轻没重。”
“但你真就看着我被污蔑,咱们的计划还咋进行啊。”
临非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你到衍墟的时间段就是那巨鼋出事的时候,你怎么当时就没发现不对劲。现在到好,那些小妖私底下叽叽歪歪一通推测,你就是那个下杀手的。”
“我就一赶路的,不过随便说了两句震慑一下,谁知道会惹一身腥骚。”
汜麟抓了抓脖子,整个人都十分烦躁。
“现在也无济于事了,”临非站起身往院子里走,路过汜麟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流言传开并不追究真假,下次找个机会再翻案吧。”
“那现在呢。”汜麟仰着头问隐匿身形进入院中草木的临非。
“现在?老实点收着你那自报家门的妖气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给你翻案,别又给自己‘罪加一等’了。”
“哎——”
汜麟还想在多说几句,可半点都无临非的动静了。
“大人,喝茶消消火。”
夫诸端着精致的托盘,上面只放着一个十分朴素的白瓷杯子。
虽然瓷杯看着其貌不扬,汜麟还是留了个心眼问道:“这杯子,瞧着有大道至简的意味。”
夫诸努力憋住脸上的笑,端着托盘的手依旧稳稳当当,只有轻微震荡的水波出卖了他。
“大人多虑了,这只是从人间集市上随手买的瓷杯罢了,不是什么名家大作。”
夫诸戏谑地调侃道:“毕竟我家大人知道您用不来那些精巧的玩意,特意挑了这个让我拿给您用,您用一个、砸一个都没问题。”
汜麟稍稍放心了点,神色有些尴尬地将瓷杯拿过来,同时心里忍不住吐槽临非这家伙还是那般小心眼,不就是之前弄坏了他的一个花瓶么,动不动暗讽自己手脚不利索。
茶水是普通初生嫩芽般的黄绿色,气味微苦,汜麟撇了撇嘴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再怎么样临非这的都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
早晨明媚的阳光被镂空花窗分割,在地上投影出一块块金光,美人榻边有两位女子正在交谈,二者皆是面色柔和,看来气氛十分融洽。
纪绵绵从木犀手上接过签好的纸契,看完新加的几条后点点头。
“那就这样,我去给你拿东西。”
“好,有劳纪大人了。”
纪绵绵随意地摆摆手,走出隔间的门,只留木犀一人对着地上的花窗倒影。
称得上是烂大街的花窗造型,可木犀却看着上面熟悉的花纹忍不住落下一滴清泪。
那日红衣小厮说得话过于玄幻,木犀只当是对方夸大了,不曾想原来句句皆是真实。
咔——
听到开门声,木犀连忙用袖子擦去泪痕,转头冲着纪绵绵露出一张笑脸。
纪绵绵手上拿着个贴了符篆的木盒子,看样子并不大。
“这个,你好生收起,等回去再找个隐蔽的地方用。使用者无法亲自到场,安全起见,我也只能拿这种普通货色的人偶给你带走了。”
木犀双手接过木盒,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想要开口道谢结果发现语调含糊发颤便又吞了回去,冲着纪绵绵深深鞠躬。
“诶,别——”
纪绵绵连忙将她拉了起来,一脸头疼。
“我这可讲究公平交易了,你是我的客人,没必要这般。赶紧把这东西收好,快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