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与吹捧声:
“说得对!”
“对!当然是曹堂主!”
“好!”
好……好一个马屁精!
裴平探出上身,望向没脑子只知道跟着喝彩的人群,气恼地手指扣窗户,快把窗户上的木屑都要扒拉下来时,另一边的窗户轻快地被人伸出手推开,露出一位春风般明眸皓齿的小郎君。
裴平自诩见过天下不少美人,他常认为女子明美婉约,男子则浑浊无趣。此时转头一望,小郎君天人之姿,梨涡浅漾,眉眼一弯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叫人捉摸不透。
裴平竟一时忘了眨眼睛。
黎瞳朝他点点头见礼,随后好奇地望向陆扶,不紧不慢道:“沈姑娘这第一个问题,问的明明是‘何物’,依这位公子的意思,曹堂主是个东西?”
“曹堂主当然不是个东西!”陆扶脱口而出后顿觉不对,慌忙又道,“不是,我说曹堂主当然是个东西……啊呸呸……”
“哈哈哈,”裴平反应过来,笑得前仰后俯,“我说陆兄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啊。”
刚才喝彩的众人一个个也噤了声,面面相觑。黎瞳不再理会,目光投向帷幕上的曼妙身姿:“沈姑娘,在下不才,认为这世间最烦忧之物当为明月。”
“明月?”
“月亮?”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有什么好烦忧的?”
长月九疑默然站在黎瞳身后,看向她光滑的脖颈上垂下两缕华发。
浮玉台上的伶俐少女抬头望,道:“公子,愿闻其详。”
黎瞳微微一笑:
“今夜月明人尽望,我寄愁心与明月,明月何时照我还……”
裴平心想,怎么平时叫自己头痛的词句从这小郎君嘴里念出来,情感动人,字字好听。
“这世间无数之人将家愁、相思都寄付天上一轮明月,”黎瞳情真意切道,“明月岂不就是最烦忧之物?”
明月么。长月九疑垂了垂眸。
世人多少心事,只敢说与明月听。
“妙啊妙啊!”裴平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要是学堂的教书先生要都是这么有趣好看,他一定绝不翘课。
陆扶不服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你糊弄沈姑娘吗你……”
话未说完,众目睽睽之下,帷幕后的沈姑娘轻轻颔首。美人一举一动都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浮玉台的伶俐少女明白过来,没有评价黎瞳的回答,只笑道:“诸位,我家姑娘的第二个问题,世间何物最柔软,也最伤人?”
什么意思,这位好看的小郎君对了第一题?
裴平震惊地又抓了几道窗户,“刺拉刺拉”响,要不是他身上没有妖气,旁人都要以为他是什么穿山甲野狍子成精。
众人已经闹哄哄地:
“当然是长鞭——”
“非也,非也,是软剑——”
“是温柔乡。”陆扶再次一锤定音,这次学乖了,既然沈姑娘喜欢咬文嚼字,虚无缥缈的,他抓过智囊团递过来的字条,也引经据典念道:“正所谓红颜祸水,轻则乱人心志,重则国破家亡。上古时期,就有狐妖蛊惑君主……”
“呵。”轻浅的不屑声从裴平身边传来,他看到小郎君眸中噙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黎瞳心中好笑,冷道:“男人见色起意,胸无大志,为何要怪女人生得美丽?”
伶俐少女清脆问:“那依公子之见呢?”
“女子不过是生得美丽,就要遭某些人凭空污蔑,众口相传是祸国殃民的根源,”黎瞳瞥了陆扶一眼,有理有据道,“可见这世间最柔软,也最伤人的,自然是舌头了。”
裴平已经对这位小郎君佩服地五体投地,更别提沈姑娘问出第三个题“世间何物最大”,在陆扶抢先道“物莫大于天地日月”之后,黎瞳笑道:“不错,世间之物莫大于天地日月。可却有诗云: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只要人的心胸够大,日月不过是笼中的小鸟,天地也仅是水面浮萍。故此在下认为:世间最大,为人之心胸。”
掌声四起,裴平激动,文曲星爷爷真的下凡了,只是没降临到他自个身上,而是亲自出手了。不对,看这小郎君的年纪,什么文曲星爷爷,怎么看上去比他还要年纪小。
陆扶气极:“你——”
黎瞳轻松悠游:“阁下消消气,不妨将心胸放宽阔一些。”
闹哄哄中,裴平呆呆地望向黎瞳。
这小郎君年纪轻轻,出口成章,风雅大方,对着他笑起来梨涡荡漾,好似朋友亲近亲切,却又不像他的那些朋友,只知道招猫逗狗,不学无术。
而且,小郎君生得实在漂亮,真是神仙下凡!在身后那位极其平庸的黑衣男衬托下,愈加焕发荣光、贵气逼人。
更别提小郎君竟在得到沈清沅姑娘的同意后,出言邀请他一同入帷幕欣赏倾城之舞。裴平在万众瞩目与万声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