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指节轻叩上去的瞬间，那些岩石块竟然自己松动下来，在滚落下来的过程中化为一缕缕碎沙，还没落地就飘散成了尘土。
壁垒消散的同时，陈辰看到了里面孤零零的伊瞬。
她娇小的身体正紧紧抱着一具吴昕模样的石雕，哭得伤心。
陈辰看到那座石雕，短暂地愣神了一下。
她左右寻找，没有看到吴昕的影子。
难道这座石雕……
随着壁垒的消散，石雕正在皲裂、消散。
伊瞬的怀里空了。
她甚至一时都没发觉陈辰来了，拼命伸着手，一下一下地在空气里抓着。
但无论怎么抓，最终细沙都从她指缝中溜走，随风飘散。
伊瞬就这么在空中焦急地乱抓了一会儿，很快就累得抬不起手了。
她瘫坐在地上，最后一缕细沙在她手上亮起的幽蓝光芒中消失。
伊瞬转过脸，一双红肿无神的眼眸对上陈辰复杂的眼神。
“姐姐，吴昕死了。”伊瞬的声音沙哑，但很平静。
陈辰想回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
“我中了诗心的计，来晚了。对不起。”
伊瞬慢慢地摇头：“不是姐姐的错。是我害死了他。”
伊瞬空洞的表情看得陈辰胸口一滞。
这样的神情她见过太多了。
那些游走在死亡边缘，最后放弃了求生意志的人，脸上大多都是这样空洞麻木的神情。
陈辰单膝蹲跪下来，抓着伊瞬单薄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你给我振作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内疚自责又能有什么用，人能回来吗？”
伊瞬迷茫地看着陈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姐姐。我该怎么面对凌霜姐，还有梦梦，小雨，她们该多痛苦啊？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如果我能有用一点，吴昕哥哥就不会……为什么死掉的不是我呢？”
“死掉的是你，就没关系了吗？我痛苦，就是活该了吗？”陈辰咬着牙，怒冲冲地瞪着伊瞬。
伊瞬猛地一怔，眼眸中重新燃起微弱的神光：“姐姐……”
“这一路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颗大头菜，被人踩死了我能不心疼吗？”陈辰暴躁地低吼。
她心烦意乱，连比喻也说得乱七八糟。
但伊瞬听懂了。
她眼睛里重新有了神采：“对，我不能死，我死了姐姐会伤心的。我还要把吴昕哥哥的话带给凌霜姐。我得活着。”
陈辰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使命。吴昕愿意拼命来保护你，是因为他勇敢、信守承诺，把你的生命看得比他自己更重要。
你作为活下来的人，应该做的是好好活着，让吴昕的牺牲有价值，而不是浪费掉他挣给你的时间。
死者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弥补生者。
以后我们就代替吴昕，尽我们所能去照顾避难小屋的人。”
伊瞬呆呆地看着陈辰，突然崩溃地大哭出声。
这次她哭得像个小孩子，比起之前的自责，只剩下纯粹的悲伤。
陈辰本来还想再安慰伊瞬几句，但她抬眼时却发现远处那群异教徒见机械卫兵没了，竟然又开始蠢蠢欲动地靠近。
“走，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先上去。”
陈辰抱紧了伊瞬，命令自由之翼带着她们两人缓缓升空。
人群见陈辰她们生了退意，立刻变得群情激奋、勇猛异常。
有人挥舞着破衣服缝得脏污旗帜大吼大叫，还有人甚至拿着玻璃酒瓶、破鞋与石块扔向她们。
陈辰开启的闪避系统连弹道都能躲开，对于这些速度极慢的攻击自然躲得十分轻松。
只是两人都升空数十米高了，诸如“污染者去死”之类的污言秽语仍然不绝于耳。
陈辰注意到伊瞬在垂眸看着下方的人群，开口提醒道：“不要理会那些疯言疯语。他们这么过激无非两个原因，一是处于对未知的恐惧，二是源于长期遭受压迫的反噬。他们现在讲的话越难听，代表他们越恐惧、越无能。跟咱们异能者一毛钱关系没有。”
伊瞬似懂非懂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