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声深深浅浅,弥漫了一室。
朱漠尘手侧依旧是那串自放下后就再没有多看一眼的糖葫芦,它突兀地摆在那里,与整座院子以及这座院子的主人都格格不入,现在,它终于再次迎来主人的视线。
是云雾缭绕、晦暗不明的注视。
少倾,朱漠尘拿起了这串糖葫芦,从上往下扫视了一眼,然后轻轻取下一颗,手指捻动间,一颗果子瞬间变成整齐的两半。
没有籽。
除了没有籽,也并没有多出什么。
朱漠尘又取下一颗。
顷刻,朱漠尘手侧的深棕色案几上放满了红红白白、零零碎碎的糖葫芦。
都没有籽,也都没有多出些什么,并不是用来暗中传信的。
所以,真如暮四所说,是心意吗?
一时之间,朱漠尘竟有些茫然。
那个女子,她总是如此出人意料,却又让人无法不为她,意动神移。
透过窗棂的光向里倾斜,又贴近了屋主人的衣角一分。
没有人知道朱漠尘又想了些什么,或者他确实什么也没想,他只是捏起一块破碎的糖葫芦,慢慢塞进嘴里。
就这样,大雍朝的雍王,就这样面不改色地,差点被一颗糖葫芦酸死。
*
安平村今日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即使这位客人面容清俊、文质彬彬,一幅饱读圣贤书的模样也没有得来主人的一分好脸色。
是的,玄真在安平村住了这么久,自诩已经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所以,面对着对面不请自来的客人,他实在毫无待客之意。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玄真冷着一张脸,是肉眼可见的不悦。
对面的陆言则毫无被冷待的自觉,依然客气有礼,风度翩翩
“这十里八村,可就只有您一个道长了。玄真道长,别来无恙。”陆言拱手作揖,显得十分尊重对面人。
玄真自幼就很少见过这样的人,也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只是凭本能判断人的善恶。
见陆言的第一面时,直觉就告诉他,这人不可结交。上次二人合作,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丝毫不影响他排斥这人踏入安平村。
“不要往村里去,跟我来。”
玄真带他绕了一大圈走到了自己的屋舍前。
陆言依旧温润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安静地跟随。
到了门前停住,玄真转身。
“有什么事,就在此地说吧。”
“道长,上次我们的合作,还没有完成呢。”
“她既然已经被重伤驱逐,便碍不了你的事,那么其余之事,便与你无关。”
“道长不知,我家夫人心软,至今还时常问起那妖物,我恐怕,夜长梦多啊。”
“你既不愿告知她真相,便当知会有此事发生。”
方锦早已知道阿玦身份之秘密,这却是玄真不知道的。当时陆言给他的理由便是怕伤害家中无知无觉的妻子。
“道长,我既来此,便是诚心想助您一臂之力,毕竟归南城中人多地形复杂,可不利于您施展这凡尘之外的本事。”
玄真又审视了陆言两眼,确实,他虽不欲与之深交,但他本来就是知情人,又在归南城中颇有几分势力,目前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合作者了。
玄真据实以告:“那妖物,确实还在归南城。”
“哦,那道长为何迟迟不动作?”
陆言语气急切:“可是有什么不便?此等妖物人人得而诛之,我必然不遗余力为道长奔走。”
这是目前玄真也无法解决的问题:“在是在,但是无法确认具体位置。”
“这又是为何,难道那妖物,法术还精进了不成?”
一想到可能有此结果,陆言就坐立难安。
“这倒不是,是另一股气息过于霸道,直接覆盖了整个归南城,也掩蔽了那妖物的存在。”
“什么!难道这天下间不止她一只妖?”
“应该不是,那气息混合着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包含无量功德,倒有得道之意。”
“这……归南城何时竟然来了此等人物。”
“我亦不曾知晓。”
这于陆言来说着实是个坏消息,万一这神秘气息之人与那妖物是同伙或有意庇佑,那他要除掉那妖物岂不是难上加难?
都在城中,离阿锦也太近了些。
既然从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那只能回去再想办法了。
“既如此,在下便先回城了,有何消息道长请送至城中陆府,陆言言出必行,必会助道长完成除妖大业!”
*
此刻,距离归南城十里开外的一处小树林里,赤楹山脚下,也在发生着一场对话。
高鼻、深目、异瞳,来人虽身着中原衣物饰品,使用中原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