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枫桥回宫之后,第一时间找到打猎归来的太子,说明来意,要太子出面把这件事压下去。
谢胥宸这次收获颇丰,还猎到了一头毛皮泛着油光的鹿,被圣上夸奖了一番,心情甚好,立刻就答应了。
只不过谢胥宸今日觉得,面前这个小道士似乎和以前不同,他一直平静无风的双眸,似乎多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你近日可安好?”谢胥宸虚情假意道,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随意拿起手边的宝剑把玩着。
“请求太子允许枫桥定期出宫。”齐枫桥同样自说自话,惹得谢胥宸不满地抬眼看了看他。
“哦?如此,我有什么好处?”谢胥宸懒洋洋地放下手里的宝剑,往椅子上一靠,翘了翘腿。
齐枫桥缓缓抬头,注视着谢胥宸的眼睛,道:“我许诺你一年之内,谢玄必死。”
于是,这日傍晚,永乐殿东宫便上演了一出大戏。
价值连城的瓷瓶全都被华菱妃摔碎,那些珍贵的典藏书简,她拿起一个便撕毁一个,宫女太监跪成一片,只有太子谢胥辰和他身边矮半头的小道童仍然冷静地立在她的面前。
“母妃息怒,”见华菱妃闹累了,谢胥辰清了清嗓子,认错道,“是孩儿的不是,惹母妃生气了。”
“辰儿啊辰儿,”华菱妃红着眼睛,发髻松散,脸色苍白,“辰儿你可知你这太子之位是如何得来!你母妃没本事,争不上皇后,幸而她没有子嗣,这才有了你今日的地位,你怎么、你怎么整日被这妖童蛊惑!”
“母妃,枫桥他不是妖童。”见母亲又开始拿齐枫桥撒气,谢胥辰维护道,却被身边的齐枫桥拽了拽袖子阻止。
齐枫桥乖乖地跪了下来,声音低低地,道:“娘娘息怒。”
华菱妃冷冷地看了地上的齐枫桥一眼,道:“怎的不是妖童,他父亲和妖魅交.媾,说是生下一子,你怎知他不是生了俩!辰儿,这只是个进来遭罪的奴才,你是什么身份?说出去让别人笑话!”
华菱妃貌若天仙,每日都会用上好的软膏胭脂保养打扮,岁月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痕迹,如此貌美的女子,说出口的话却是粗俗不堪。
伏在地上的齐枫桥紧紧咬住嘴唇,等着华菱妃消气。
见齐枫桥如此窝囊,华菱妃像踹一条狗一样狠狠踹了他一脚,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谢胥辰一眼,便引着婢女离开了。
齐枫桥捂着肚子,满头大汗,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本来就瘦小,在宫中被人当作狗一样呼来唤去,更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谢胥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收回了平静的神情,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小道士,说:“如此,那个出逃小厮之事便作罢,莫要忘了你的承诺。”
齐枫桥抬起头,眼中看不出情绪。
太子还有一年加冠。
齐枫桥被送进宫的时候,太子嫌弃都来不及,但是他渐渐发现,这个单薄的小道士不太对劲。
那个暴雨天,太子在廊中窥到齐枫桥救起了一只迷路的野猫,本以为他是见小猫淋得湿漉漉,生了恻隐之心,谁料想,下一个动作,齐枫桥竟生生把它掐死了。
在猫咪凄厉的叫声中,一道闪电照亮天空,太子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当时的眼神,谢胥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双极为病态癫狂的眼睛。
那一刻他就意识到,或许,齐枫桥能够帮助他除掉谢玄,帮助他坐上龙椅。
虽然谢胥辰贵为太子,但是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四处寻求长生之术,不问国事,不近女色,专心修炼道法,根本没有把位置传给谁的想法。
谢胥辰站了起来,让宫女太监退下,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快步走来,恶狠狠地看着坐在蒲团上调息的齐枫桥。
齐枫桥猝不及防地受了惊吓,顿时气息不稳,咳出一口血来。
他伯父不知,他父母也不知,早在三年前他知道同父异母的兄长的存在之后,他便开始走另一条道路。
他修的道异常凶险,他是一位邪修。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除掉那个妖孽,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
谢胥辰看着齐枫桥有些慌张地擦拭着嘴角的血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他俯身捏住齐枫桥的下巴,逼着他直视自己。
“太子,你这是作何?”齐枫桥含糊不清道,他尚且年幼,稚气都没褪去。
堂堂八尺男儿,正在欺负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太子轻轻放下他的下巴,道:“有时候,我真想撕破你这副虚伪的嘴脸,令人作呕。”
*
“以后莫要再和那小道士来往!”
回书院之后,寻桉沉着脸对贺知槿说。
可疑,太可疑了!
寻桉越想越觉得糟心,那小道士年纪轻轻,甚至脸上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