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挑眉,忽然愉悦起来,“你是在同朕告状,要朕帮你主持公道吗?”
“嫔妾不敢,只是戴罪之身,不敢再犯欺君之罪。”
她说的义正词严,仿佛心里确实这么想。
“装模作样。”祁重连故意嘲讽,这女人却不反驳。他心里一阵烦躁,看向前面不再说话。
见人没有多言,柳商枝心里那一点小小的期待瞬间消散无踪。她怎么能想着这人会帮他,他可还等着打她板子呢。
念及此,柳商枝忍不住害怕起来,每回见旁人挨板子,都是鬼哭狼嚎,想来一定很疼…
她忽然很是希望这銮舆永远不要停下,哪怕身边坐了一只会吃人的老虎。
可再如何挣扎,该来的还是会来。
銮舆在乾清宫门前停下,祁重连推开她大踏步走下,头也不回地进了殿中。
柳商枝的脚扭得并不严重,这会已比方才好了许多,只是走起路来还有些不适。
玉环未被允许进殿,柳商枝由小太监扶着,磨磨蹭蹭走到殿中央。
祁重连坐在高位上冷眼审视,气氛僵持一刻,见堂下那女人丝毫没有服软的迹象,他食指轻敲了敲桌案:“愣着做什么,传杖。”
贺云生看了面沉如水的男人一眼,俯身应是。
殿门开了又关,几个太监抬了春凳进来,手中拿着板子,约莫两寸厚五尺长,黑漆漆的,不知沾了多少宫人的血。
柳商枝紧攥着掌心,逼迫自己不露出惊惧乞怜的畏缩样子让人看笑话。她不是不会变通的人,只是知道面前这人即便求了也无用,又何必再使自己更屈辱一些。
祁重连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堂下之人哪怕一瞬的表情变化,当即看透了这女人是打定主意,哪怕被当众杖责也不肯放下身段来求他一句。
从前在祁元面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祁重连见过她的温柔小意,再对上此刻的清冷倔强,两相对比,怒意更甚。
贺云生看出他动了怒火,有些犹豫是否还要像之前说的那般去做。又见祁重连虽生气,却也只是冷冷盯着柳采女,并未多言,这才随意指了一个太监,命其伏到凳上。
板子落下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这宫中执刑的宫人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看似相同的力道,却是能打出不同的效果。有些只是皮外伤,有些则伤在肌理,十分难愈。眼前这责打便是前者,板子落得不重,那太监不过闷哼,一边哼还一边看贺云生脸色,更像是在做戏。
柳商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诧异,这人原不是想打她,那他是想做什么。
柳商枝没忍住抬眸看去一眼,正与其视线撞个正着,她下意识躲避,又听他沉声道:“过来。”
柳商枝捏着帕子,慢吞吞步上台阶,停在距他几步前的距离,不敢再往前进。
祁重连没说话,只看着她,贺云生察言观色,在后面提醒道:“柳小主,还请站到圣上身侧。”
柳商枝无奈,又往前蹭了几步,眼看离那龙座之人越来越近,愈发紧张难耐,没忍住再次停下。这回祁重连失了耐心,直接伸手攥住她的细腕将人拉了过来。
柳商枝一个趔趄,弓着身子,手扶在龙椅上才堪堪站稳。
祁重连翻开她的左手心,看见上面破皮的擦伤,又扫了眼她染上灰尘的袍角,刺了句:“蠢钝如猪。”
柳商枝有些恼,低头不理。
祁重连用因常年习武而带着厚茧的大掌,不断摩挲着她娇嫩的手心,划过破皮的地方时,很是难耐。
柳商枝抿唇忍着,睫毛一个劲地抖。
祁重连占够便宜,很没良心地把人一推。
柳商枝扶着龙椅扶手站住,以为他终于折腾够了,那人忽又把手放在了她的后腰上。
柳商枝浑身一僵,想起这人在銮舆里的作派,心里冒出一个惊惧的猜想,他,他不会要自己动手吧?
祁重连手上用劲,掐着柳商枝盈盈可握的腰身,微微歪头去看她的神色,好整以暇:“朕不打女人。”
你胡说,你在銮舆上就打了。
柳商枝很想反驳,可又不敢。
那只手松开,忽地又轻拍了拍她的腰,柳商枝一动不动,不禁怀疑皇帝是在故意戏耍她,让她心下起起伏伏没个安定。
“可今日的事,你也别想轻易逃了去。”
他说着,命宫人抬上来一方矮桌和一个蒲团放在御案下首,甩手将一卷诗集扔下去:“便就誊抄三十首诗词,抄不完不许用膳。不知嫂嫂,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