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长安街道所有的兔子灯一夜被买光,连夜被送往三皇子在宫外的府中。
尹书韫坐在兔子灯堆中央,如同被光簇拥,她将几个灯簇进怀中,用手捏着,脸被灯照得发亮,笑得眼睛弯下。
陈奂辞怔怔地看着尹书韫弯下的眼尾,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尹书韫的脑袋,“子韵,欢喜吗?”
“喜欢。”尹书韫的眼中倒映出暖融融的光。
她玩得汗津津的,最后被陈奂辞强制着抱出灯笼堆,被人领着去沐浴。
三皇子府内静悄悄地,兔子灯在地上闪烁悠然的光亮,陈奂辞看着满地的光,垂下眼眸,纤密的睫毛遮掩住他心中所想。
六个时辰,正在一分一秒地减少。
“奂辞哥哥!”
尹书韫是尖叫着跑进来的。
听到尖叫声,陈奂辞立马站起身,接过尹书韫踉跄着跑进来的身子,慌乱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不是、不是...”尹书韫睁大眼睛,用力抓住陈奂辞的双臂,“铜镜、铜镜!”
“铜镜怎么了?”陈奂辞问。
“我在铜镜里看到了我自己,”尹书韫连忙说,“我不仅变成了一个大人,还变成了一个男人!”
说到男人两字,尹书韫一瘪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陈奂辞哭笑不得,握住尹书韫的手,“子韵是变成大人了,但没有变成男人。”
“真的么?”尹书韫立马转过头,眼眶内的金豆子要掉不掉。
“当然。”陈奂辞说。
他低垂着头,抹走尹书韫眼角的泪珠。
他眸色变重,抑制住自己想把这滴泪吻走的冲动。
子韵现在是稚童的心智,他如果真的这么做,就真的成禽兽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同样的缘由,今日耳边的那道声音没有响起,陈奂辞仔细地看着尹书韫的眼、口、鼻,看她秀美的每一个轮廓。
“你说...”尹书韫抬起头,“我是不是穿越了?”
“穿越?”陈奂辞问。
“穿越啊,就是话本上写的那种穿越啊,”尹书韫眼中涌上激动,“我来到了十年后,遇到的是十年后的人和物。”
尹书韫直直地盯着陈奂辞,“奂辞哥哥,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本来就认识我?”
陈奂辞无奈地笑起来,“被你发现了。”
“我就知道!”尹书韫眼睛发亮,“没想到十年后的我这么厉害,不仅把爹娘带到了都城,竟然还能和皇子做了好友...”
尹书韫问,“你是我的友人,对吗?”
陈奂辞薄唇微张,“嗯。”他补充道,“我们关系确实非常、密切。”
“太好了!没想到话本上的东西真的能实现。”尹书韫双手撑在床榻上,“奂辞哥哥,你快给我讲一讲,十年后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的,我真的很好奇。”
陈奂辞一怔。
“快说快说。”尹书韫拿手推他。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十年后的你,已然位列高位,成为了一个温柔的、有抱负的大人。”
“我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尹书韫问。
“这些我也不知道,”陈奂辞斟酌着用语,“我虽然是你的友人,但是你并不是每一件事都告诉我。”
“是吗?”尹书韫遗憾地说,“十年后的我可真谨慎啊。”
她手拽住陈奂辞的袖角,“趁着我还在,我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让你更了解我,毕竟你是我的友人,十年后的我可真不懂事,竟然对朋友保守这么多的秘密。”
她抬头看陈奂辞,“别愣着,你问啊。”
“子韵,”陈奂辞牵住她放在自己袖角的手,“你现下住在河东?”
“是,我住在河东。”尹书韫指向窗外的东方,“在离都城很远很远的地方,你看到那轮月亮吗,我的家比那轮月亮还要远,我和爹、娘,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尹书韫用手比划着,“你要是说一家四口也行,因为隔壁书生哥哥家的狗经常来我们家,它待在我们家的时间比在隔壁长多了,我现在觉得它就是我们家的狗。”
“你在河东,过得怎么样?”陈奂辞轻声问。
“总体而言,还是很开心的,河东虽然没有都城这么大,我住的房子可能还没有奂辞哥哥你的一间屋子大,但爹娘人都很好,他们比我的亲生...不是,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尹书韫差点说出生母的秘密,慌乱咬住自己的舌尖。
她的生母在尹府,如果把这个秘密都和盘托出,生母可就在尹府完了。
虽然生母遗弃了她,可她不想让生母在尹府无法生存。
“子韵在河东,一般都是在干什么?”陈奂辞问。
“我再小些的时候,我的父亲会将我扛在肩上,带我去山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