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谈上次世子跟我说的事。”魏仲余对他说。
尹书韫略显惊讶地看向他,露出笑,而后对车外的马夫说,“去南河堤。”
马车中有荷风塘的早茶,尹书韫已然用过早飨,便没有再动口。
尹书韫靠在马车上,用手轻轻地摸索着马车壁上挂着的织物,“魏司马,上次坐你马车的时候,车壁上没有这些织物,这是什么质感...摸起来像是...动物皮?”
尹书韫收回自己的手。
“之前世子说我马车太过于暗沉,便让人做了一些东西挂起来,”魏仲余坐近,将织物摆平,他垂首看尹书韫,“不是动物皮,是用葛的韧皮编织而成,世子见过半坡出土的古墓么,前朝的陶钵底部,用的也是这种手艺的织物。”
“没见过,”尹书韫看向魏仲余,“魏司马还真的是...喜欢极了收集各种藏品。”
魏仲余望尹书韫,“有了这样的锦纹装饰,世子还觉得车中沉闷么?”
尹书韫摇头,“不沉闷了。”
但极其诡异。
葛的织物,像极了蛇的条纹,斑驳在车壁上,如同某种古老的阵法,像是要把尹书韫紧紧困在车中。
而魏仲余的眼神比四面的织物来得更为紧密,包裹住尹书韫,这种毫不避讳的视线,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尹书韫都不习惯。
她展开折扇,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尹书韫隔着扇面说,“昨夜魏司马来府中找过我?”
“找过,”魏仲余说,“府上的人说你歇下了。”
尹书韫问,“而后魏大人回去了么?”
魏仲余缄口不言。
尹书韫轻笑,“魏大人是将崇王府的门口当成你的家了么,你该不会是想以后干脆将监察司搬到崇王府的对面吧?”
魏仲余看向她,“世子如果愿意,也不是不行。”
尹书韫侧过脸,“他们说我歇下了,魏大人不会进来喊醒我么,何苦在我门前等一晚上,你是什么夜猫子么?”
魏仲余弯下腰,凑近看她,“世子不是说过,你不喜欢有人冒然靠近你,你刚才的那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下次见你的时候,我可以打破你之前说过的规则。”
尹书韫举起折扇,挡在她和魏仲余的中间,“没想到魏大人真的会信守承诺,我还以为你做什么事情,都是随心所欲。”
魏仲余盯着她的双眼,“那下次我可以么?”
尹书韫用折扇拍开魏仲余的手腕,“不行。”
马车这么大,两人却坐得很近,尹书韫中途试图坐远些,但魏仲余没过多久又坐到她身旁。
马车一到南河堤,尹书韫立刻下马车,顿感天地阔大。
南河堤聚有十几个被崇王选出来的‘水手’,在讨论水上的兵法。
魏仲余进南河堤后,正在被打磨的船模纳入眼帘,他看向尹书韫,“崇王府在造...兵舰?”
尹书韫不置是否,她笑着看向魏仲余,“魏大人,船有什么好看的,您别忘了正事。”
魏仲余深深地看了尹书韫一眼,而后收回视线。
他坐到那群‘水手’中央,将他们之前画下的排兵布阵扔到一边,冷眼看向他们,“我只说一遍,你们记好了。”
在座的水手其实都是崇王麾下历经沙场的老将,他们早就听闻过魏仲余的名声,一边在惊讶自家世子怎么能找来魏司马帮忙,一边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记魏仲余的阵法之解。
尹书韫也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认真地听着。
出乎意料的是,魏仲余讲的很仔细,没有任何敷衍的意思,崇王府的老将们听得满面红光,屡屡发出异叫。
每当这群老将惊呼时,魏仲余便会转头看尹书韫一眼,尹书韫若不给他回个欣赏的笑,这人便一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尹书韫无奈,只能一遍一遍地提起唇角,后来厌了,她避开脸,干脆望远山。
魏仲余没有讲多久,但讲的东西,都是这群老将花上几个月都无法钻研出来的东西。
同为沙场中人,他们惊叹于魏仲余的阵法之精,一会儿拍手叫好,一会儿又胆战心惊。
这魏氏随便漏点东西都这般强猛,将来崇王府若是和魏氏对上,该是怎样的惊险...
从南河堤离开后,两人又回都城,尹书韫想采买书籍,马车驶向晏藏街。
晏藏街上的晏藏馆已经换了主人,被查抄过一遍,不再做以前的生意。
日光盛烈,街道上热闹非凡,街边的小摊上皆摆满了花,象征着对春日的钟爱。
遇到下单多的顾客,便会送上一簇带有露水的花。
一下马车,便能闻到花香。
到书铺上,尹书韫挑着太学中说要考学的书,一样一样地拿,而魏仲余显然对这些书籍没有兴趣,他只拿上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