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铜镜看到那熟悉的脸出现在身后,宿无心一惊,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笼罩着他的心脏,让他有种即将窒息的恐惧感。
但魔又怎会恐惧,他们是执念与恶念本身,无七情六欲,无三观五感。宿无只好把这莫名其妙的的感觉,怪罪给这凡人之躯。
“哟,这不是失踪数百年的鬼王吗?”宿无努力摆脱那种窒息感,故作镇定地调侃道:“当年大战一别,如隔千秋啊。”
“呃!”
还没等宿无调侃完,听的厌烦的司幕隔空掐住他的颈部,让宿无几乎无法呼吸。凡人的痛觉让宿无闷哼一声,这下他是真正感觉到了窒息是怎么样的滋味了。
与宿无的痛苦相比之下,只见司幕面容冷淡,清隽身影卓然而立。若不是那烛火照耀下眼底露出一丝猩红色的阴影若隐若现,似乎是在暗示着他的怒火,他仿佛还是那无欲无求的谪仙罢了。
“别把本座掺和进去你们当年的大战,本座当年并不是为你们而去。”司幕冷冰冰的说道,话语中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
见司幕来者不善,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宿无自觉窒息感愈发愈严重,那死亡的恐惧感扑面而来。倘若该身躯因窒息而死去,寄生的魔髓必不能久活。大业未成,他得想办法活着。
宿无突然记起,司幕当年大战被万物生击下寂海,与他的情况一模一样,应当灰飞烟灭才对。虽说魔族一旦死去可以魔髓复活,但鬼族并无魔髓与神髓之说,他是如何重生的呢?
难道,司幕......
像是想到了什么,宿无嗤笑一声,故意激道:“......咳....鬼魔两族一旦被万物生击中......可是魂飞魄散必死无疑......鬼王可知......当初你......是怎么活下去的?”
万物生!
一听到万物生,司幕便想起那人无情的面孔,瞳孔不由得收缩,眉头紧锁,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剩下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鬼王司幕!你祸害人间十余年,还助妖魔两族挑起争端对抗天界,实在是罪无可恕!”
少女高举手中如拂尘一般的武器,无情的眼神冰冷中又带着点慈爱苍生的怜悯,仿佛是在看一个恶贯满盈的陌生人。
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女,他感觉像是有一根鱼骨卡在喉咙里一般,难受而又刺痛。他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地在颤抖,脑海一片空白。
他正欲开口时,只见少女朝自己无情的全力一击,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似乎非要将他不致于死地不罢休一般,将他击沉于寂海。一时之间,疼痛如惊涛骇浪朝他袭来,但当时魂飞魄散的痛以及寂海腐蚀的痛,都比不上他炽热的真心被撕碎的痛。
当初的刨心之痛直到数百年后的现在,他仍记忆犹新。
他恨啊!
“人死于话多。”只见司幕用力将手收紧,手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将其颈骨碾碎,但片刻后还是缓缓松开手,“但你今夜还不能死,她还需要用到你。”
不等宿无喘息分毫,司幕又是一脚飞踢而来。宿无措不及防,歪斜倒地,身体在地上滑行飞出数米,直至撞到墙角。
剧烈的疼痛顿时让宿无感觉身体如同被劈开,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移位般。不一会儿,他口中喷出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宿无捂住被踢中的腹部,咬紧牙关,正欲靠着墙壁缓缓站起。怎料司幕抬手往宿无身下轻轻一挥,且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听说魔族从不知疼痛,那你便多享受这种感觉罢。”
宿无痛苦地闷哼,双腿突觉无力,朝地上猛的跪下。只听咔咯一声,膝骨碎裂之声响彻整个寝屋。
眨眼间,司幕消失于屋里,仅留下阵阵幽香,以及身负重伤的宿无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宿无尝着口中的腥甜,忍着撕心裂肺的痛,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之色,阴森可怖。他冷笑一声,声音低沉沙哑如地狱恶鬼,喃喃自语道:“鬼王又如何,也还不是和我一样。不,应当是比我还惨才对。”
说着,宿无的面孔逐渐扭曲。
司幕,你得意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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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瑶光便迷迷糊糊地听到门外传来些许拳脚挥舞声,似是有人在练功。
耐不住好奇心的她起身推门看去,是青稚在院中练功。他的一拳一脚铿锵有力,丝毫不怠慢,认真至极。他额间汗如雨下,束起的发髻和衣衫皆以染湿,应当是练习了好几个时辰了。
“阿稚,怎么这么早就起来练功啦?”
青稚见到瑶光起来,快步上前,俯身作揖,神情专注道:“师傅,教弟子功夫身法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