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疯女人!跑到我这里发什么癫!你走开啊!”老板扯着嗓子叫唤,他哪敢被她把刀给抢了,只能使劲高举着刀,又怕菜刀会伤到她,简直进退维谷,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怎么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见池柚赤手空拳和拿着菜刀的老板搏斗,卫格林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心里越发焦急,加快速度,从逼狭的水箱底部往她的方向跳过去。
见到这架势,店里的客人赶紧都退了出去,档口门前围拢了越来越多的人,对着他们扭打在一块的两人指指点点,不少人举起手机对着他们拍。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一直喊杀人凶手,让老板偿命,是老板杀了她爸爸吗?”
“哎呀,就是个疯女人,我们买了青蛙,让老板帮忙处理了,她莫名其妙冲进来对着那只青蛙喊爸爸,要让老板偿命。”
“不是啊,刚刚她在那边一直找她的小青蛙,可能是她的宠物吧,是不是老板把她宠物给抓了啊。”
“嘿,她刚刚也问我来着,不过现在的人不仅管宠物叫儿子女儿,还管叫爸爸了啊。”
池柚哪里是人高马大的常年干体力活的老板的对手,没一会,就被推到了地上。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案板上那只青蛙的尸体。
都怪她。
都怪她没有保护好他。
忽然,一只小青蛙跳到了池柚面前。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着小心翼翼地珍惜无比地用手掌捧起他,像是对待着世界上最易碎的珍宝,她明亮的干净的瞳仁倒映着他的身影。
卫格林就这么看着她泪眼婆娑地把他捧了起来。
她把他捧在手心,她的手掌温热柔软。
他的前半生都总是被众星捧月地捧在最高处,可从没有人这样将他温柔地捧在掌心。
她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一直大颗大颗地朝他砸下来,她的眼泪滚烫滚烫,他被烫得浑身一颤。
卫格林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伸出手,给她擦眼泪。
她的鼻尖通红,声音都是颤抖的:“我还以为......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卫格林怔怔地仰头望着她颤颤巍巍的湿漉漉的睫羽,他的心尖也跟着颤颤。
她是那么专注地看着他说出这一句话,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句对他说的话。
不,她怕失去的不是他,是她的爸爸。
要是有一天她知道真相......
池柚擦了擦眼眶里满缸的眼泪,开始跟他秋后算账:“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你,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卫格林没吭声。
“我跟你说话呢!”说完这句话,池柚才反应过来,现在还一堆人看着她们,他怎么可能大庭广之下开口说人话,要是被发现了还得了。
她尴尬地冲老板道歉,她把防晒帽往下扯了扯遮住脸,抓着他就挤开对着她指指点点的那群人往外跑。
池柚远离了人群,才低头看向他,她轻轻地拍拍他的背,温声细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我就是太担心你了。”
“你现在只是一直小青蛙而已,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差点遇到危险。”
卫格林看了她一眼,格外沉默,没有再多言语。
池柚的垂丧很快一扫而空,她很快恢复了神采,她的眼圈还是红彤彤的,她对着他举起手掌郑重地发誓:“爸,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卫格林还是没有吭声,只是垂下眼。
到了家。
池柚戴好围裙,开始准备午餐。
池柚先把泡好的黄豆放进榨汁机里,没一会就榨好了豆浆,放在一边晾凉,一边在水池里洗菜,只是她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似的,不时就跑出来看一眼坐在大厅坐着的他。
她越是这样紧张他,他心里越是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毕竟她紧张的不是他,是......到时要是让她知道......他没有再想下去,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人身,其他的都不重要。
池柚快速洗完菜,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这才把放凉的豆浆倒在杯子里,端到他面前:“快喝吧,凉的,你要是想喝冰的话,我去给你拿冰块。”
“不用呱。”卫格林把蛙嘴往杯子前凑,可杯子比他还要高,他根本就够不着。
池柚连忙倾斜杯子,正好够到他的嘴边,他低下头喝着豆浆,味道难喝,一股豆腥味,但昨天只有几粒米饭下肚,腹中空空如也,粮食补给是维持生存的必要,也就没空挑嘴了,正埋头喝着,他蓦然注意到自己杯子里的那张奇怪的蛙脸和大大的蛙嘴......他微垂着眼,握着豆浆杯的爪子更紧,喝豆浆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真是不想看见自己这幅奇怪的丑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