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熠还记得以往大年初一,张黎带他去墓地上坟时,心情总是很沉重,走在路上眉头紧锁目光凄婉,偶尔也会转头问他想不想爸爸妈妈。
他当然想,没人不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可他知道他爸妈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他哥走后,他就经常问他爷爷,他哥呢,他哥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真像别人所说,他哥死了。
这些话问多了,连他都觉得他哥可能真的死了。
直到他哥离家第三年,他发小回家过年,从他嘴里得知他哥活着的消息,这些谣言才不攻自破。
那一年也是他和张黎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春节,邓子锐受他哥嘱托带了很多稀罕物回来,还专门去他家把生活费交给他爷爷。
他很高兴,围着他俩一直沉浸在喜悦中,张黎从隔壁房过来,邓子锐就态度恭敬喊了她一声嫂子。
他那会儿还不懂得嫂子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新奇好玩,鹦鹉学舌般跟着他哥发小喊上也一句两句,然后就见邓子锐在旁边笑,笑得乐不可支,还打趣说你哥还没跟你姐结婚呢,你就喊嫂子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一脸天真转眸去看张黎,就见她微微红脸让他不要这样喊,随后就听两人在谈话,好像是在打听他哥近况。
从那以后,他的生活也开始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家里老房子推倒重修,独栋独院的两层小楼建起来,一应用品家具家电全是最新最时髦的,他哥仍然不回家,张黎却每年都会回来看望他。
那一年正好是1997年,对应支票日期,可想而知张黎那时早已从邓子锐口中得知他哥公司所在位置,也早已计划好上了大学就替他哥物色帮手,而张黎她爸更是早早就将他们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
乔熠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果说张黎以前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对亲情的渴望,那么她的这次选择不正好说明张黎其实内心是很渴望亲情的,并且这种感情已经远远超过她对他哥的感情。
可他作为家里人,却做不出择二其一的选择,在他心里,张黎和他哥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孰轻孰重选择谁抛弃谁的道理。
程阳虽然明面上给了他两条路,却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顺者昌逆者亡,作为棋子他只能服从,否则等待他的也不会是好下场。
正如程阳把酒店偷拍那一幕拿给他看一样,表面是在让他认清现实,实际是在暗中警告他,别人既然能拿他做文章去利用他哥,张黎她爸同样也能,就算他是清白无辜的又怎样,给他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件简单易举的事。
现在根本不是他出不出国的问题,也不是他哥独善其身就能全身而退的问题,而是让他选择阵营的问题。
不过站队归站队,他和程阳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乔熠淡定地合上资料夹放在桌面上,锐利的眼神注视着程阳,唇角向上微微勾着,联系张黎对他所做评价,从鼻腔发出一声笑,话里不无讥讽:“张黎果然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商人,并且还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乔熠或褒或贬地下着结论,眼见程阳挑起眉梢,嘴角嘲弄弧度更深:“虽然你说得那些话很令人信服,但你还是不够坦诚,你说你是为了追回张黎才选择帮忙的,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明哲保身。当年你回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你心里一清二楚,我心里也一清二楚。你以为你拼命努力就能把张黎踩在脚下,靠着那些名利地位就能买下她的自尊傲骨,把曾经失去的尊严找补回来,却没想到到头来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你在高攀而已。没有张黎,你现在也不过籍籍无名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混口饭吃呢。张黎她爸既然会去找你,那就证明他手里一定有让你必须服从的理由,而你会听命于他,其实不是为了张黎,而是为了你自己,我说的没错吧。”
程阳一言不发,眉骨下压阴沉着脸表情非常不悦。
乔熠没说错,当年他压根儿就没有同意黎叔的要求,他是个商人,商人的本性让他本能的选择回避,他不愿意参与到这些斗争中,也意识到他和张黎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难以跨越。
他和张黎已经彻底结束,就在黎叔亮明身份那刻起,他的那些想法就只能是想法,他还没傻到在虎口上拔牙,只庆幸他没真的付诸行动,否则就黎叔的爱女之心,或许还没等他在张黎身上讨回什么,他就已经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所以在得知张黎她爸找他的真实意图后,他第一时间选择规避风险,直言自己不想踏进这趟浑水,张黎她爸没有为难他,只说给他时间考虑,就让他下了车。
结果就在他下车那一秒,等在外面的助理就当着他面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就请他看了一出好戏,那个给张黎酒里下药的男子立马因投放违禁药品而被带走调查,这样还不算完,竟然由此牵出此人背后组织贩卖违禁品继而猥亵强.奸妇女等一系列违法犯罪的事而被数罪并罚最终判处死刑。
他知道这是张黎她爸做给他看的,混迹商海多年,腌臜事他见过不少,他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