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莺带回《判官记》只是一时糊涂,我却是真动了心思。”
“那本《判官记》里头写了些什么,云娘你应当也已经知道了吧?”
江氏木然摇摇头的样子在姜许脑中挥之不去。
春莺就这么死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想到她午时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姜许也有些怅然。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县衙门口,姜许回头看着江氏派来送她归家两个的护院,叹气道:
“你们不必送我了。”
“顾夫人,送您是我们夫人的吩咐。”
二人抱拳,意思很明显。
姜许知道江氏也是担心她的安危,但回家只是一个托词,她此刻更想做的是去找顾允淮。
传话的人是假,他的安危也就成了悬在她心上的石头。
“我在县衙门口等顾捕头一块回,你们放心吧,有他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姜许一心想着支开二人,好让她直接去找石头他们寻人。
迈步出了县衙,她却愣在了原地。
“是啊,二位兄弟就回去吧。”
顾允淮站在县衙门口,黄昏如同潮汐般淹没蔚蓝的天,橙黄色的霞光照在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模糊了他的身影。
“我来接我娘子回家。”
他笑着站在对街的檐角下,眉眼含笑,朝姜许摇了摇手上拎着的油纸包。
“阿许,我去的及时,这还热乎着呢!”
姜许见到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先是欣喜,待到看清他手中拎着的烧饼时,灿然一笑,提起裙角朝他的方向跑去。
该责难他明明猜到一二却不肯跟自己说,害的自己担心一场,但满肚子责怪的话在看到他满是凌乱地折痕的衣摆时,就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伸手择开他袖角上沾着的一片枯草,才将手中拎着的衣料丢到他怀中。
“两位大哥,劳烦跟如檀姐姐说一声了,我跟我夫君一同回去即可。”
护院二人都是跟着江氏的陪房,常替她在外头行走,也是认得顾允淮的。见有他陪着,也就拱手回去复命了。
顾允淮手上还提着烧饼,怕烧饼的油沾到布料,手忙脚乱地接好怀中的布匹。
听到姜许唤他夫君,心里涌起丝丝蔓延开来的甜意。
“走啦!”
姜许丢下一句话,接了他手中的油纸包,自顾自朝地迈步离开。
顾允淮跟在她后头半步,少女的唇角藏着笑,低头边走边拆着油纸包,唇畔酒窝时隐时现。
他放下了心头那一点隐秘的犹疑,心中原本动摇的想法忽然坚定起来。
她就应当一直这么笑着。
那些委屈、伤怀,他通通不能让它们找上她。
**
一个时辰前。
顾允淮又一次蒙着脑袋被马车带走,可这一回他越走越感觉到面前是彻底的黑。
一丝光亮也无。
“顾公子才智过人,想必已经料到我们寻你的原因了?”
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声音低沉,出口的话却让顾允淮不禁在心中吐槽:
这话术跟赵书澜还真像。
黑布被人扯了下来,他果然置身一个漆黑的房中,房中唯一的光亮便是男人身后的一盏烛火。
“顾公子是聪明人,若不是如此,弓影去请你的时候你也不会如此配合了。”
男人笑着转身,顾允淮才终于看清他略显富态的身形。
“顾某惶恐,不知道自己是有何过人之处,能得到大人如此青睐。”
顾允淮拱手问道。
他疑心他们是猜到了原身布置的消息网,只能先小心试探。
“顾公子不必自谦,您有多少能耐,主上心中自然清楚。”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你只需要好好想想,要不要把握住时机,为主上的大业尽心力即可。”
顾左右而言其他,顾允淮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们并不是商谈的语气,反而更像吃准了自己一定会答应。
正当他思索自己哪里给他们留下了把柄的时候,男人却忽然拍了拍手。
“啪——”
张管事端着木案从暗处出来。
走到烛火下,顾允淮看清他端着的木案上都是一些质地特殊的布材。
阿许为了节省制作盘扣的时间,就常常让月娘给她先制作些这样的半成材料,这种布节质地更硬挺,适合用来制作更精细的盘纽。
他的视线从布材上挪开,面上平静地看向被长管事称作主子的男人。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并不跟他兜圈子,直接了当道:
“听闻顾公子新婚,很是宠爱令妻。”
“春莺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