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淮心头一梗,正要开口,却被崔慎修的家丁喊住,一口气堵在喉间不上不下的。
“真要谢我,云娘就把称呼改了吧。”
赵书澜虽比姜许大上一岁,但姜许却从不唤他兄长。听出这是顾允淮故意说的,他也轻笑着顺着这话问向姜许。
“既然说是邻家阿兄,便直接唤阿兄吧?”
阿兄二字一入耳,明知顾允淮什么也不知道,姜许却还是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
前世二人战乱中便是兄妹相称,阿兄二字她却一直唤不出口,说不出是源于对他的怨,还是因着心中那点无法忽视的悸动。
她咬牙别了赵书澜一眼,勉强道:
“唤你阿兄还不成吗,书澜兄,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她话里威胁就像是只小玳瑁龇着嘴露出尖利的乳牙,听得赵书澜唇边笑意更深。
“阿许。”
顾允淮看着赵书澜骚包的笑,只想赶紧把这家伙赶走,立马接话道:
“春莺眼下…,你不若去一趟县衙陪着崔夫人?”
姜许心神回转到眼前的血案上,春莺的尸体已经被人收敛起来,准备送回县衙。不论《判官记》的事情她是否知情,如檀姐姐待她亲厚,此番必然伤心。
“嗯,我跟你一同去县衙。”
如檀姐姐不是糊涂人,她得借此契机与她聊一聊,兴许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顾允淮听到她的回答,攥紧了她的手,心下稍安。转身向赵书澜告辞,抱拳道:
“赵兄,我们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一步。”
赵书澜本不将他放在眼中,抬眼看他抱拳的动作,熟悉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有出声。
“书澜兄,我们先走了,这回招待不周,”
今日事情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姜许有些无奈地抱歉道:
“改日你来家中,我亲自下厨招待你。”
“那我可就等着尝你的手艺了。”
她提的“家中”,说的应当也是顾家。赵书澜被她自然地语气刺痛一瞬,还是颔首应下。
目送顾允淮和姜许离开,他还站在原处一步未动。
兴许真的是自己离开太久了。
“公子,该回客栈了。”
赵书澜的眉间缠着一丝纠结,直到小厮轻声问他是否回客栈去,他才沉了一口气,迈步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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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凶之人被压着走在前头,顾允淮牵着姜许,垂眸看着二人相同频率的步伐,沉默着往前走。
“《判官记》真的是春莺买的吗?”
姜许小幅度地拽了拽他的手,压着声音问。
“嗯,且她是直接跟张管事接触过的人。”
顾允淮三言两语把情况解释给她听,原本还指望从春莺这里查到洪昌赌坊参与的铁证,再不济也是一个人证,却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姜许见他今日恹恹地,以为他是为破局而忧心,安慰地握紧了他的手。
“会找到证据的。”
她的话坚如金石,敲在顾允淮心上。
“阿许,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顾允淮面前闪过春木拿着匕首一刀捅在春莺小腹的画面,春木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冷漠的,看到春莺在他的面前捂着伤口倒下,血液渐渐蔓延,淌到他的脚边,他的眼神却从始至终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觉得春木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吗?”
他的目光飘向前头被几个捕快压着走的春木。他看起来既不挣扎,也没有亲人死在自己手中的崩溃或是沮丧,更别说懊悔了。
姜许皱着眉回想,春木从始至终只干了杀人一件事,春莺倒在地上后,明明场面如此混乱,他却没有趁乱试图逃走。
她求证似地望向顾允淮,见他颔首道:
“他没想过逃。”
当时顾允淮本是怕他逃走,逆着人流跑上前去拦人。可他似乎根本没有多少抵抗的意思,三两下被顾允淮打落了手中的匕首,擒着手扭在身后。
姜许无法理解这样的心绪,亲手在大街上杀了亲姐,却还能如此平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官府的人来抓他。想到某种可能,她急切地低声问:
“会不会他根本就不是春木?”
“或是他根本就是长管事那边训练的杀手呢?”
杀手这词离她的生活太远,她说到此处还有些恍惚。
“这还需要查证。”
顾允淮摇头,他额前的发被风吹起,剑眉微蹙,浅棕色眸中看不清情绪。
姜许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意料之中地收回了目光,太多毫无头绪的事情摆在面前,她实在猜不到洪昌赌坊背后的人设局到底是想干什么。
一路无言。
到了县衙门口,顾允淮要将人送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