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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1 / 3)

落月如钩,静静地沉在长河尽头。

姜许脸色惨白的站在前堂门口,脚下却像有千斤重,一步也迈不出去。

雨丝斜斜飘打檐铃,她的头发上也添了湿意。她又一次莫名出现在这大宅子中,酸涩和悲凉的情绪涌上来,仿佛心被掏空,只觉得躯体中空荡荡地。

想要迈步走进面前的正堂中,却被脚下的门槛绊倒,她再抬眼,面前却是一双充满茧子的男人的手。

又是他吗?

姜许想要抬头看清伸手的是谁,可除了男人一身似有品级在身的铠甲和他衣角挂着的竹叶纹的香囊,却什么也看不清。

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双手很让人安心。

伸手握住眼前男人的那双大手,靠近了,她认出他身上的香囊分明是自己的针线活。

手指落到他掌心的时候,姜许心中的痛意却越发深刻。

她想要握紧他的手起身,却感觉忽然坠入了一个万丈深渊。

再睁眼,面前还是昨夜被绑来的屋子。

又是这个梦,这一次,她还是没能看清楚这位年轻将军的脸。

如此真切的悲伤,尽管是在梦里,每次醒来却还是要缓上许久。

她很确定自己从未认识什么少年将军,可却三番五次的梦见他。每一次,梦中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唯一看清的一次,便是昨日梦中那副画像。

想到昨日梦中那副画像,她有些动摇地想,难道她三番两次梦到的人,其实正是顾允淮?

昨日她咬着牙递给顾允淮外衫后,他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屋子。

她初时还妄想着也许有机会逃走,在屋中查探了半天,却发现这院子周围都有人看守,根本没有任何离开的机会。

绝望地靠在床边盯着脚踏发呆,想着他也许很快就会回来,她不敢深想届时自己又会遭受到怎样的侮辱。

原以为会一夜未眠,可等着等着,她竟靠在床边睡着了。

屋外似乎天光早已大亮,姜许壮着胆子推开门查探,却发现院中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昨夜就穿好了衣裳,无奈屋里只有一身嫁衣,不得已还是穿上了这身大红嫁衣。

几乎是摒住了呼吸,姜许一路从后门逃离的这座院子,这一路顺利地出奇。

她简直不敢相信,昨日还以为将会囚禁她半辈子的地方,竟然这样轻易的就离开了。

一路避着人,她撕短过长的华丽袍脚,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姜家门口,还没靠近房门,却听到族长粗着嗓子叫嚷。

“云娘还未出嫁就失了清白,她没有一死已全家族名声,已经是对族中的不忠、对长辈的不孝了。”

“不过云娘也是飞来横祸,族中不会抓着不放。”

“可若是要族里出面去接她回来,却是不可能的。”

透过院门那道小小的缝隙,她看见娘亲坐在一边抱着妹妹垂泪,爹爹像是一夜间老了十载一般,佝偻着身体坐在下首,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开口。

弟弟红着脖子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侧的爹爹拦住了。

爹爹最重家族规矩,姜许知道,他不会说再说什么了。

云娘是她的小字,出嫁前夕,父亲在及笄礼上亲自给她所取。

曾经承载着许多嘱咐的名字,此刻听来,不觉亲切,却觉得十分讽刺。

失魂落魄地对上妹妹澄澈的眼神,姜许朝妹妹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放在唇上,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受尽平白的欺辱,提心吊胆地逃回来,只是为了听到这样一句应该一死已全清白的劝诫吗?

从小爹爹就教她读圣贤书,圣人所言她一项奉为硅藻。

可她不想死。

姜许思绪混乱,一夕之间从家人宠爱夫家敬重爱护的新娘子,沦落成了失了清白无处可去女子。

似乎曾经稳稳握在手中的,都在毫无防备中失去了。

泪水沿着脸庞划下,她无意识地走着,却不觉走回了顾允淮的宅子。

走到府门口的那一刻,她迈步上台阶,府中昨日掳走她的几个大汉见到她,皆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也对,她此刻满脸泪水混杂着昨日未卸干净的红妆,再加上一身破破烂烂的红嫁衣,不是像个厉鬼又像是什么。

她自嘲的勾起嘴角笑了笑,突然就想清楚了。

顾允淮这分明是故意放她走的。

他为了什么?

是想要她亲自看看自己是如何被家族抛弃的?还是单纯地恼她昨日那一巴掌,不想再留下她了?

姜许想不清楚这些,但她心中此时已经有了决断。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院中的大个子正是那日扛人的柱子,他想不明白不过半个晚上,老大为什么就改了主意要放她走。白白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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