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压制其他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那个时候的赵琛冷漠、淡然,是长期生长在深宫妇人手中的可怜燕雀,每日被关在这华美而又冰冷的牢笼之中,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相信那些躲在宫廷阴暗角落里的阴谋诡计。
“柳德妃经常在你面前打人的板子么?”
王逸蹲下来,试图和这个还没有自己的书桌一样高的孩子拉近距离。
“没有,母妃只打过一次,就在昨天。”
“那殿下可知,那个被打的奴婢犯了什么错?”
说到这里,年幼的赵琛眼睛里汪起一眶眼泪:“她是我的乳母,因为她抱了抱我,想帮我把身上的灰尘擦拭干净,母妃就叫人把她打死了。”
王逸一怔,这是个在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母妃说所有的情感还有依赖对于我而言都是致命的毒药。”
在那一刻,王逸有些心疼这个从小被当做一个器皿一般对待的孩子,同时也更加的厌恶那个为了自己的荣耀地位而不把孩子当人来教养的深宫妇人。自此,王逸在赵琛身上下足了功夫,用他自己活了六十余年的心血教养出来了眼前这个勤勤勉勉的太子,教会了他怎样去爱自己的子民,同时也教会了赵琛属于皇子肩膀上的责任。
“老师……”
泪眼朦胧,王逸记忆中那个为乳母而伤心流泪的孩童模样和眼前这个英气俊朗的少年面孔重合,将他拉回这冰冷彻骨的大庆殿。
“殿下。”
王逸伸出手替他正了正太子头上有一些歪的官帽,这个动作他从前已经做了很多次了,只是这一次他做的格外细致。王逸知道,这大约是他和太子最后一次见面。
“回去吧,回去叫人做一碗热汤面,不要再像以前一般把我给你的书给滴上油了。”
太子一愣,笑出了声,王逸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同样也笑了起来,笑的满眼泪水。
至和二十年七月二十八日,在王老死谏皇帝之后的第五天,王逸因绞肠痧暴毙于家中。
消息传到东宫的时候,赵琛正在自己书房中认真擦拭着一朵金缠腰芍药纹样的帽插宫花,那是他在前些时候自己特意为王逸所制的官帽簪花,小厮匆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和他说了这件事情,他手一松,那华美的花朵落在脚边,掉下两片花瓣。
“听闻王老走了,琛儿难过的要命,这两日你要多去看看。”
皇后懒懒地靠在榻上喝着一碗参汤,近来她的气色相对于月余前犯病那个时候要好很多,许是最近一个多月她将六宫事宜全部都移交给了淑妃来处置的缘故。
桃夭捧着一盏茶,坐在榻边的一个小凳子上盈盈笑着。这是她自打荣氏搬进兰薰殿之后头一回进宫给皇后请安说话。
原先她倒是也差梁尚仪过到兰薰殿那边问过话,是否要随着她一道进宫拜见皇后。不过荣清湘倒是很会给桃夭省事情,打发身边的贴身婢女琼华来给桃夭报说是身子不爽利,桃夭也不曾说什么。
成婚一个多月以来,太子虽说隔三差五的便来她殿中歇息,也时不时地过来和她一道用晚膳,但两个人始终都是淡淡的,不曾有过什么过分的亲密接触。
赵琛那边自从大婚之后都在忙着处理朝政,虽说自己倒很是喜欢这个太子妃,但是眼前的女孩仿佛是与他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两个人玩笑话上倒是能够说到一块儿去,只是独独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就是提不起任何的话语。
桃夭到底是在二十一世纪活了三十多年的女性,对于古代的诸多仪制都尚且保留一丝尊重但不理解的态度,唯独对于要和其他女人共同分享自己的丈夫这件事情上是马虎不得的,既然没有感情基础,要是单纯睡上一觉那倒是也还好,如果自己以后都要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并且自己还要和其他女人共同服侍一个男人,那有些事情还是暂时不发生的为妙。
“儿臣知道,倒是也嘱托了荣良人,请她那边也稍稍地上一些心。”
桃夭低头回着话,皇后听见不禁叹了口气,道:“那毕竟是你的夫君,你舍得把他推到别的女人的床上?你虽然是太子妃,是琛儿的原配发妻,身份和地位都摆在那边是动摇不得的,但吾也要劝诫你一句,若想日后在这宫中有一个依靠,还是要有子嗣才行。”
桃夭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问道:“其实儿臣倒是认为,女子有时候也不必太过拘泥于子嗣这件事情上……”
皇后瞪大了双眼,奇道:“不考子嗣靠什么?吾当年不也是生下了琛儿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可过!你虽则聪慧,但有时候有太过于钻牛角尖了一些,这样不大好。”
桃夭笑着道:“母后误解我,儿臣近来颇有一些想法,若是我不在拘泥于内宅的这些弯弯绕绕上,不在甘心居于一个男子身后唯唯诺诺的取悦他,那儿臣未来的下半辈子想必应当是没有什么烦忧的,不必每日为了能够让自己得到些重视而要去和其他女人比手腕,更不必每日夜间吃夫君三妻四妾的醋,而是能够多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