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样貌俊秀,气度不凡,还能在深夜如此闲适地出现在院子里,那他的身份也不难猜。
“我是阴阳师,一路追寻妖气来到这里。”神乐站起身,看到他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才继续说:“有妖怪藏匿在这座城之中,如果不赶紧找出来,他就要继续害人了。”
听了神乐的话,年轻的男子陷入了沉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只妖怪已经害过人了吗?”
“没错。”
神乐也有想过要怎么找到少城主告知他这些事情,不然只有她一人,在城中确实不好行动。现在的偶遇就是个机会,希望通情达理的少城主不要把她当作小偷或者疯癫人之类的赶出去。
“不错,这座城中确实有妖怪。”少城主出乎意料地平静,似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
神乐有些惊讶地抬头,却看到这位面容俊丽身份高贵的少城主露出一抹苦笑,眼神底透着悲悯,“小姐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了,待父亲去世,我就会把剩下的家仆遣散,那妖怪不会再得手的。”
从几个月前,人见阴刀就察觉到不对了。他的父亲行事逐渐变得偏执暴虐,有时甚至自己的建议都会大声否决,挨一顿呵斥的情况更是频繁了许多。
他无法改变身为城主的父亲的决定,只能利用自己的身份来把那些命令稍作处理,安定民心,减少损失。
不过父亲的身体也逐渐病弱,先是开始不断地咳嗽,之后便是食欲不振,之后只能躺在床上,伸出削瘦的手臂指着外面,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却没人能懂他在说什么。
人见阴刀到处派人去求医问药,哪怕是隔壁国的大夫都请来看过,但是都说不出什么结果,只是开出内容差不多的药方,又都离开。
只留下跪在床榻前的他悔恨不已,眼睁睁看着父亲的气息逐渐微弱。
某日,一位路过的驱魔师主动请见,他看出了父亲的病情是妖怪作祟,并且时日不多了。而且父亲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现在完全是凭借着那股妖力续命。
“只是这妖气太浅,不知道能否找出妖怪。”驱魔师拍着他的肩膀,他的目光坚毅而温和,“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驱魔除妖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没过几天,人见阴刀就受到随从的报告,那驱魔师已经不见了,找遍宅邸都毫无踪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如果哪天你找不到了,就不要再找了,应该是我和妖怪斗法失败了。那妖怪不肯让你父亲死去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之后你就要小心了。”
面对着成摞的文牍,人见阴刀突然想起来驱魔师当初对他说的这些话。
之后他不甘心地又重金寻求了几位驱魔师和僧人,有些甚至察觉不到这里有妖怪,有些只是摇摇头,说自己无法便离开了。
人见阴刀跪坐在床榻前,听着父亲偶尔加重一下的呼吸声,缓缓地将头埋在被褥之中,手指攥住,用力到发白。
人就不能打败妖怪吗,到底怎么样才能保护好家臣们?
他以为自己学好如何当一个城主便能让大家安居乐业,可是这些非人之物又要如何应对?
人见阴刀感觉自己的头被碰了碰,他抬起头,那是父亲的手。本来一直沉睡的父亲半眯着眼,动了动嘴似乎要说话,他马上把头靠了过去,想要听清那微弱的气音。
人见阴刀沉重地点头,他父亲浑浊的眼睛之中似乎有了些光彩,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唯有胸膛还在起伏,一副和之前无异的样子。
他神色平静地出了房门,让侍女们继续多加留意父亲的身体,每日记得喂药擦洗,便离开。
其实父亲最后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听清,人见阴刀自嘲地笑笑,又马上收敛起来。
这种日子还要坚持下去,他不能露怯,他还要保护家臣和侍从们。
人见阴刀每隔一段时间就遣散些家仆,要么就调职去别的地方,城里的人越来越少,只留够能维持表面阵仗的人。
他已经吩咐了自己的随从奈落,如果他哪天病重或者死亡,那么不要理会他下达的任何命令,直接把城里的人都遣散。
虽然奈落不知道他为何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最后还是低声应是。奈落就是这样聪明能干,所以才会在他身边担任谋士与家臣。
人见阴刀知道自己早已是外强中干,每天维持着城内平和的假象,面对家臣们信任的眼神,只能把对妖怪的担心和忧虑压在心底,唯有半夜独处时才能透透气。
今夜无风,他随便披了件外衣到了庭院,和一枝开得亮丽的花相顾无言。
突然他看到一个梅红色的娇小身影从门缝中溜了进来,在他的院子里七绕八绕,像只活泼的幼兔,动作敏捷而谨慎。
待那个身影停下,他也看清了来人是位少女,正蹲在那颗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如果是穷苦到不得已只能偷窃之人,他可以送些钱财,让她莫要再来城里。如果只是些偷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