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包子,好像再往前走就会要了它的命似的。
上官煜当然注意到了它的不安,抬手拍了拍马脖子,把缰绳塞进祀手里,自己拨开白雾走近坊门。
他扒着木梁朝坊里望了望,雾蒙蒙的,几乎只能看清周围半尺以内的事物。远远的,迷雾间好像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上官煜想看得更清些,就朝坊门内跨了一步,一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乌黑的鹿皮靴前赫然躺着一具腐烂的男尸,破烂的衣服勉强蔽体,皮肉几乎被腐蚀干净了,衣服遮不住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
上官煜又伸手拂了拂迷雾,看清了这人的头,面部腐烂地厉害,本该有眼睛的地方只剩两个空洞的眼眶,他的下颚骨被卸掉,从口腔中生长出一朵猩红的石楠花。
上官煜面无表情地回来,见祀还在原地等着,便轻轻松了口气。
他上前拉过马缰,简洁的描述了坊门内的情景:“坊门内迷雾更浓,一尺以外便看不清脸,地上有尸体,看腐烂程度应该至少三四年了,这城荒了这么久竟然没人发现,南邺也就算了,北凨朝廷也不管,要不是此次我们恰巧经过,这里的秘密也不知道还能再藏多少年。”
他没把看到人影的事告诉祀。
祀翻身下马:“我们还要往里走吗?”
上官煜微哂:“当然。”
他将遆云连拉带扯地强拖到坊门的廊柱边栓好,然后转身嘱咐道:“你跟紧我,丢了我可找不到。”
祀淡淡地点点头,伸手攥住了上官煜衣袍的一角。
两人走进门内,白雾瞬间从脚底浮到头顶,顷刻间将他们的身影淹没。
分明只是门内和门外,两边的迷雾浓度却完全不一样,坊门外的雾气又淡又薄,只是低低地压在脚踝处,而坊门内却迷雾冲天,奶白色的雾气遮天蔽日,伸手不见五指。鲜红的石楠花随处可见,门两边清晰的差距既梦幻又诡异,远远地传来遆云焦躁地跺蹄声.
细瘦的身影从矮墙边一闪而过,上官煜眉头一皱,随即朝祀撇了一句在这等着,脚一蹬地就悄无声息地窜了出去。几乎是一瞬间,红色的衣摆停在墙根,上官煜低头注视着地上破烂不堪的草鞋。
“可恶。”
雾太大,上官煜一次没找到人,只好回到祀身边。
祀问道:“你去哪了?”
“刚好像看到有个人影在那边。”
上官煜抬手挥了挥,驱散少许雾气,总算能看清祀的脸,没料对方却直接一把抓住他在空中乱扒的手,死死攥在手里。
祀微蹙着眉道:“我们要不还是回去?”
上官煜:“你怕了?”
祀:“没有,我担心你。”
上官煜扬起一边的眉毛:“哦?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圣子大人竟还会关心别人?”
说着他就要抽手出来,没想到祀却仍抓着他的手不放,细长的手指冷得像冰,几乎要将上官煜的手抠烂。
上官煜神色如常,还随口安慰他道:“我能出什么事?这里的事若是不处理那才是会真的出事。”
他一面说,左手却悄悄摸向后腰别着的玄螭,忽的右手用力一挣,再一侧身避开祀捉向他的手,反手玄螭出鞘,冰冷的刀锋朝着祀的脖颈逼去。
祀猛地撤回手,迅速向后飞掠,停在上官煜三尺之外。
“你不是他,你是谁?”
上官煜收刀入鞘,厉声道。
不远的迷雾中,祀朦胧的身影轻轻颤抖着,发出低低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呜呜呜……”
他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起来,刚开始还是圣子大人清冷的嗓音,哭的时候也是内敛地抽泣,到后来逐渐癫狂,从小声的抽泣变成歇斯底里的哭嚎。伴随着尖利的哭叫,朦胧的身影瞬间靠近,“祀”的脸朝着上官煜凑过来,原本俊秀冷淡的面容变得狰狞。他突然伸手抓住上官煜的衣襟,鼻尖几乎和上官煜的贴在一起,遮目的锦带滑落,“祀”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虽然再怎么瞪都看不见。
他仍然在哭,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涌出:“呜呜呜…呜呜,我好恨…我好恨啊……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救我?为什么啊啊啊!?”
他目眦欲裂:“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啊?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
他猛地一震尖叫,张大的口腔内鲜血淋漓,从喉管中蜿蜒生长出一朵血红的石楠花,皮肤逐渐干枯脱落,露出皮下红色的肌理和血管,不久后,血肉也变得干枯萎缩,散发出腐烂的恶臭,一些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祀的脸早就不见,上官煜面前是另一个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瘦得脱相的男人,石楠花在他口中艳丽地盛开,藤蔓在他口腔中深扎,吸取着他身体内仅剩的营养。很快男人便油尽灯枯,化作一捧泥灰堆在地上,只剩一朵红得异样的石楠花插在泥灰当中。
上官煜身体微微后仰,避开掉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