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钝,像压抑的悲鸣,林秋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可林秋却再也睡不着了,世界一下子变得很静,林秋在这种难耐的静谧中,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睁着双眼,侧身躺在被窝里,林秋突然觉得很冷,她将被子往上拉,盖住口鼻,脑袋,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
良久,外面传来一些动静,先是许小琳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从屋内走出来的声音,房门被带上,脚步声不停,朝大门走去,随后,大门被打开,大门又被关上,脚步声消失,世界恢复安静。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林秋再次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一前一后两道脚步声,姨妈和姨夫在深夜里,一起出去了,又一起回来了,林秋迟疑,她在想,她是否应该出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听声音,姨妈和姨夫回来之后,径直回到房间,并且关上了门,世界又变得一片安静,林秋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在床上碾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而这一晚,周嘉学房门紧闭,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过。
一夜过去,林秋醒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重的不行,昨晚林秋勉强睡了几个小时,睡眠质量却极差,林秋穿好衣服,无精打采的朝卫生间走去,洗漱过后,林秋走出卫生间,空气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厨房里传来烹饪的声音,林秋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说:“姨妈,早上好。”
走到厨房门口,林秋却愣住了。
许小琳背对着她,正站在灶台前忙碌,她穿着一身家常衣服,脚上踩着拖鞋,她并不壮硕,相反,她身形清瘦,且看起来有些干瘪,大概是由于角度的关系,她身前的炒锅被她的身影彻底遮住,炒锅里正煎着几枚鸡蛋,她身侧的流理台上,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摞满了一张张摊好的薄饼,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母亲早早起来,为一家人准备可口的早餐,如果忽略她脑袋上包裹的白纱布的话。
许小琳的脑袋被白纱布完全包裹住了,看不见一根头发丝,纱布上,隐隐透出红色的血迹,林秋小心翼翼的问道:“姨妈,你···怎么了?”
许小琳没有转身,她背对着林秋,低声说道:“不小心撞到头了···你去客厅看会电视,早餐马上就好。”
林秋走到客厅,她没心情看电视,她来到周嘉学房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随手带上了门,周嘉学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电脑椅,一个大衣柜,以及一些杂物,他房间窗帘没有拉开,屋内非常昏暗,周嘉学坐在电脑椅上,双手捧着手机,手机屏幕亮着,他正在打游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屏幕上,屋内没有多余的椅子,林秋在床尾坐了下来,她轻声说:“你看到你妈妈的样子了吗?”
周嘉学没说话,他双手还是捧着手机,只不过手指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林秋:“姨妈告诉我,她是不小心撞到头了。”
周嘉学嗤笑一声,顿了一下,周嘉学突然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林秋此时的复杂感受,在林秋看来,许小琳温和慈爱,勤快贤惠,周嘉学开朗热情,待她极好,母子俩关系也非常好,姨夫虽然经常不见人影,虽然也是丧偶式育儿的父亲,但林秋听说,许小琳店里卖的货品,都是姨夫去进货的,是姨夫在外谈成的合作,夫妻俩一个卖货,一个进货,小店生意蒸蒸日上,这个三口之家,虽也有不足之处,但也算的上是一个普通的幸福完整的家庭了。
林秋没想到,这个家远不像它看上去那样美好,周进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将许小琳和周嘉学炸的遍体鳞伤。
一年最起码有三到五次,周进和许小琳吵架了,周进在外面受了气,周进喝多了···他就有可能朝许小琳挥拳头,在周嘉学小的时候,有一次,他看到了周进殴打许小琳的一幕,他哇哇大哭,跑上前,抱住许小琳的腿,试图保护许小琳,试图阻止周进,周进在释放他的暴力的时候,是没有什么理智的,他一把“撕”开周嘉学,直接将他往旁边一扔,然后继续他的暴力。
周嘉学的身体“飞”了起来,幸好,他降落在沙发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那之后,许小琳告诉周嘉学,这是她跟他爸爸之间的事情,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许小琳让周嘉学以后不管听到什么响动,都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原先的林秋,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些什么,她明明有个完整的家庭,但她感受不到家的温暖,她明明有个母亲,可她感受不到母亲的爱,她给她的母亲找理由,她告诉自己,她的母亲性格内向沉默,她天生话少,她不会表达爱,她攻击自己,觉得是自己性格不好,不够活泼开朗,不够聪明,不讨人喜欢,她疲惫压抑,找不到答案。
而周嘉学,他跟林秋不一样,他知道自己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无力改变,他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眼睁睁的看着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