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脑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涤荡过一遍一样,只嘴唇抖动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等他回过神来时,谢芷言已经进了雅间,众人好像并没有见到她的那个笑,有人在斥着他的偏见,有人在帮他反驳,有人嗑瓜子看戏,有人闲聊。
这些东西好像一瞬间就离他很远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记得那个笑,那股神秘又圣洁的笑,却比妩媚风情一笑更加动人,更加勾的他魂不守舍。
只有他,那个笑只有他看见了,那是对他笑的,特意对他笑的。
许是被这样的念头冲昏了头脑,他已浑身激动起来,他也不知激动什么,只反反复复地想着方才那个笑,心心念念着那个雅间,不知她何时才能出来。
*
雅间内,云雾缭绕,一女子抚琴,一先生说评书,正说到那前朝太祖皇帝遇险,大长公主舍命相救的片段。
“……只说那大长公主,见此情况危急,那长枪一挑,纵马一跃,俯身就将太祖皇帝护与身下,生生挨了那只箭矢,那箭矢乃吐蕃大将军赞卓所射,据说他天生神力,威猛非凡……”说书先生折扇轻摇,正说的不亦乐乎。
半夏在房门口轻敲,谢芷言就站在门口,十分守礼。里头的主人好像才发现谢芷言的存在,懒懒散散道:“下去吧。”
说书先生与抚琴女行礼退下,谢芷言这才走到里间。掀开帘子一看,里头一位贵公子裸着双脚倚在榻上,下面还铺了白狐皮,皮毛细软,看着很是舒服。
贵公子皮肤雪白,面容精致,身着一袭浅粉色衣衫,看起来妖里妖气。
旁边的桌上还摆着一支香炉,烟雾飘散,清香萦绕,很是雅致。
不过这般模样见女客,却不是很庄重。
“嫂嫂来了?”那人道,又做作的捂住嘴,笑眯眯的样子:“又或者,该称谢小大人?”
他与谢芷言的亡夫秦小侯爷原是花楼里的常客,很是熟捻,又因家世不俗,打小就认识,在秦小侯爷去世之前,对谢芷言都是以嫂嫂相称礼敬。
谢芷言淡然行了下属礼,道:“这要看世子爷今日寻下官,是为私事还是公事了。”
自小侯爷去世,他们其实已经多年未见了,只是不知这广平世子,以小侯爷的名义约她过来做什么。
广平世子起身,绕着谢芷言慢悠悠的走了一圈,这才从兜里摸出一把毫无花纹的匕首,轻轻放到桌上,推到谢芷言那边,似笑非笑道:“论私嘛,也算,毕竟是玉璃的事儿。不过论公,更是没问题了,这杀夫谋权……可不是公事?”
这匕首,毫无花纹,匕首把柄一圈防滑的螺纹,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特点。
谢芷言却眼熟的很,她面容依旧平静淡然,越是紧张的时候,越要淡定,这是她从她父亲那里学来的。
“下官不知世子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下官今日前来不过是世子爷说手中有亡夫的消息,这才赴约。”
“如今世子爷拿着一个什么标识都没有的匕首,说什么杀夫谋权,真是空口白牙,凭空捏造。”谢芷言冷眼看着他,适时露出一个被冤枉的气愤表情。
秦小侯爷当初落崖身亡,一直未曾寻到尸首,实在是那个地方的崖下很是难走,有久无人迹的森林,还有草比人高的丛林,更有藏有鳄鱼的沼泽,绕了三年都没绕进中心去,是以一直未曾找到秦小侯爷的踪迹。
而且这些年来,怀疑她杀了小侯爷的人比比皆是,试探她的人也不止他一个,谢芷言早熟练了。
“嫂嫂好利的嘴。”广平世子抚掌称赞,“嫂嫂也莫急呀,广平也无其它意思,不过仰慕嫂嫂已久……嫂嫂如今孤身一人,不寂寞吗?”
他说着,便伸手要上前来,仿佛想要抱住谢芷言,见他如此言行放荡,身后的半夏立刻上前一步隔开二人,严肃道:“世子慎言。”
广平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丫鬟,又忧愁的看向谢芷言,仿佛在无声谴责她的不解风情。
谢芷言八面不动,只道:“亡夫为救下官落崖,下官时常感怀,也是因此乱了分寸,赴了世子的约。”
“世子原也与亡夫交情深厚,此话,下官便当没听见便罢了。”
说着便转身要走,广平世子却上前一步拦住她,又回去拿起匕首道:“嫂嫂急什么?既然嫂嫂说这匕首不是嫂嫂的,那赠予嫂嫂也无妨,嫂嫂可愿接受这赔礼?”
又是言语试探。谢芷言垂下眼眸,背对着他,神色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