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众白专修医术,是同届弟子中的翘楚,灵丹妙药多如牛毛,游桉点点头应了,心道这还差不多。
正准备嘲讽他几句是不是经常被许相宜抽,庞众白话锋急转:“对了,你以后还是注意着点,毕竟背着桩婚事,莫要再招惹女修们。”
游桉眉头一锁,到底是谁招惹谁?
他懒得与庞众白掰扯,不过庞众白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确实有个未婚妻,进山之前有的。
当初进沧澜就是为了摆脱老头子的控制,回去是不可能的,和古国的婚事迟早得退,怎么个退法还没想好。
他不胜其烦地摆摆手:“别提这事,烦着呢。”
正准备送客往回走时,室内诡异地响起清脆的女声,飘渺悠远,像是来自不可知的远方。
两人俱是大亥,不约而同看向声源——桌案上的铃铛。
传音铃振荡出一圈金光.
“殿下听得到吗......”
“我是古国的阮秋......”
庞众白惊地瞪大双眼,他这嘴怕是开过光吧?
他无声做了个口型:“你未婚妻!”
游桉也吃了一惊,传音铃这等低阶灵器在沧澜之外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他记得古国只是极北之地的小国,资源匮乏,连衣食都要靠他的国家供养。
他抓起铃铛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道:“嗯,是我。”
铃铛传来一声低呼,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会回话,隔了好久才畏畏缩缩道:“小女无意惊扰殿下,只是心中有一事思不得,故而向殿下请教。”
庞众白一脸看戏的表情,肘了游桉两下被他躲开。
“阮姑娘请直言。”
话毕,游桉笑着施了个小型结界,将庞众白隔绝在外,只能看清他的口型,却听不见声音。
庞众白心有不甘地猛捶几下,奈何双方实力悬殊,屏障没有丝毫受损,只好怏怏地离开。
结界之内的人却在听到女子的问题后脸色骤变,收敛起习惯性的吊儿郎当。
“殿下愿意娶我吗?”
游桉咬了咬嘴皮,没开腔。
他对阮秋是什么想法呢?
没有想法。
对婚事又是什么想法呢?
他不愿意。
游桉并不是在犹豫,他很清楚自己的答案,只是在思考如何将话说得婉转些。好歹在凡间生活了十几年,他清楚退婚对女子的打击。
正要开口,女子恳切的声音传来:“请殿下直言。”
对方把他的原话送了回来。
想起阮秋问他时的直接,游桉无奈地笑了,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扭捏,倒不如把话说清楚些。
提前告知她也好,过段时日他向老头子提出退亲时,起码有个心理准备。
遂把传音铃送到嘴边,郑重道:“对不住,游桉不愿。”
传音铃微微震动,有女子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游桉轻叹一口气,摩挲铃铛一侧,哭声终止。
游桉一个跃身回到小榻上,毫无心理包袱地睡了过去。
弟子院的哭声止住了,圣殿的哭声还在继续。
待传音铃彻底黯淡,小秋再忍不住,激动地嚎啕大哭,哭一会笑一会,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直把软娘看魔怔了。
她晃了晃小秋的肩膀:“圣女,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秋为头一回掌握自己的命运,骄傲地仰起脖子,她像小时候一样扑进芸娘怀里,久违地感受奢侈的温暖,声音嗡嗡的:“芸娘,我要走了。”
芸娘一惊,一时没想起来推开她,她放纵自己摸一摸女儿的秀发,问:“你要去哪儿?”
没有叫她圣女。
小秋心软绵绵的,又留下两行泪,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苦涩,她抱紧芸娘的腰,喃喃道:“对不起。”
半个时辰后,小秋独自前往国师府请罪,对自己偷送传音铃一事供认不讳。
如她所想,兰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骂她不知矜持、太过莽撞......小秋耷拉着脑袋,反手摁下铃铛顶部的机关,一男一女的对话溪水般缓缓流淌。
“殿下愿意娶我吗?”
“对不住,游桉不愿。”
女声期翼,男声果断。
小秋擦了擦眼角,手帕遮盖下的唇角微微翘起。
传音铃既可传音,又可存音,这一点鲜少有人知道。
喋喋不休的兰烽忽地没了声响,四周针落可闻,小秋抬眼偷觑他一眼。
男人脸色惨白,牙关微颤,轰一声,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在地,嘴角抽搐一下便闭上双眼,彻底陷入昏迷。
变故发生得太快,小秋急忙慌扑过去护住他的后脑勺。
“兰叔,兰叔,快来人......”
耳边是少女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