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雨滴落了下来。
宁次却仍站在原地,身着蓝衣的少年撑起伞,与瑠加并肩走进雨中。
宇智波佐助与之前不一样了,阴郁的、冷漠沉寂的气息笼罩着他,全然没有了从前的外放的骄傲朝气。他年幼的身体里积蓄着宇智波的血和泪,在仇恨中滋养发酵,等待着勃然爆发的一刻。
查清真相、手刃仇人。
复仇是宇智波的宿命,也将会是他们后半生的囚笼。
于宁次而言,父亲死亡的真相已清晰无比,但受制于笼中鸟咒印,他血刃仇人的愿望也是毕生无力达成的。
而至于守护珍惜之人——他已经没有珍惜的人了。
进入医疗小组后的日子,仿佛是从一个学校到另一个学校。
医疗忍者对查克拉控制以及专业知识要求极高,正式作为预备役入组的瑠加开始了为期两年的理论学习生活。在小组中瑠加发现,相对于比较完善的进攻型忍者培养,医疗忍者的培养体系更为陈旧,至少当前阶段木叶上层并未对该方向予以足够的重视。
瑠加的带班组长名叫斯库依,在与组长闲谈中了解到,三代目大人麾下曾有一位名叫纲手姬的奇女子,其医疗忍术之高超堪称忍界第一。纲手曾向高层提起过需要倾注更多资源在医疗体系上,但当时正处于战争中,该提案也因此被搁置,那位纲手大人之后云游四海,至今未回木叶。
不知不觉中,瑠加已入组一整年,并且逐渐适应了医疗班高强度的工作风格。
医疗小组的下忍们除学习外,剩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作为助手跟随前辈治病救人。与之前的打杂不同,瑠加看到了太多伤口与病痛,这给初出茅庐的年轻下忍留下深刻心里阴影。
佐助这一年同样忙碌。
他已步入毕业班,结业考试将近,因此两人都因繁忙而少有见面的机会。
遇到瑠加是在某次放学路上,他恰巧经过医院,远远看见一个熟悉身影坐在天台边,自下而上能看到对方飞扬的工作围裙,像一面投降的白旗。
“喂,之前是谁说危险把我拽下来的,现在自己坐得很习惯嘛。”
瑠加放空的思绪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她错愕回头,佐助正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语气也是凉凉的,“你是女孩子多少注意点吧,裤底都被看光了。”
少女大惊,连忙低头检查,忽的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工作长裤。
“你生病了?怎么会在医院?”
“远远看到有人要跳楼,来见义勇为。”
瑠加叹息,“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爱记仇……我只是忙了一天有点累,想找个清静地方想点东西。”
佐助在她身边坐下,随手递给她一罐贩卖机热饮,“工作不顺利?”
“也不是不顺利……”瑠加捧着易拉罐,小腿轻轻晃动,“今天……一个孩子去世了,我从她住院那天就负责记录病情,她只有四岁,但病情恶化得太突然,前辈们都无力回天。”
佐助没说话,静静地侧头倾听。
“我不是第一次见证死亡,入组之后我见过很多重伤不治的忍者,但唯独这个孩子……”瑠加轻叹一声,曲起双腿将自己蜷缩起来,“忍者们因任务而死,是为村子,死亡的意义是荣耀与忠义,但这个孩子呢?她的人生刚刚开始,死亡对于她来说是什么?”
“如果必将迎来死亡,那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瑠加望向远方,医院天台高处能将整个村子收入眼底,风卷着落叶擦肩而过,带动她深色的发丝一起飞扬。天台很安静,除了她与沉默的佐助再无旁人,抬头是碧蓝晴空,俯身是热闹的村镇,而他们脚下的建筑中,生命的诞生与逝去不断发生,却从未有人深究过生命的本质。
佐助没有说话,但瑠加知道他的回答。
可是瑠加也想知道自己的答案。
繁忙的医院工作并未留给她太多思考时间,带着这个疑问,瑠加进入了学习的第二年。医疗小组的许多同僚都是医学世家出身,从小耳濡目染,医学素养极高,因此瑠加的理论知识成绩平平,但实操成绩却十分惊人。
不为别的,是她有那双能洞察一切而旁人毫无察觉的眼睛。
有时候瑠加会想,这双隐形的眼睛是否是母亲送给她的礼物,给了她宇智波的力量,却又让她免于宇智波的死亡。
佐助从忍校毕业当天,两人久违地在家煮了一顿热腾腾的杂烩锅。当然做饭的人是佐助,他可不想复仇之路还未开始就因中毒而败北。
自一年前佐助搬进新家,除了乔迁当日拜访,之后瑠加再没来过这里。
三代目提供给佐助的安置房在瑠加公寓两个街区外,顶楼风景极好,明亮的采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独居少年的家竟意外整洁,主人的自律可见一斑。
瑠加也没闲着,顺手帮他把衣服洗了,两人各自忙碌,直到佐助端着锅出来招呼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