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徊之温柔的声音传出来,他咬字很清晰,就像是这两个字在舌尖已经停留了许久似的。
“云游姐姐,徊之哥哥。”绪乌茴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冲淡了久别重逢的旖旎气氛。
周云游矜持地点点头,率先驾着马儿往前走了。
冬青也不再说话。
这里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马使驱使着马车,一行人慢慢地出发。
出了城之后,官道上没什么人,众人行进速度也越来越快,绪乌茴骑着马越跑越快,不一会儿就看不见她影子了,周云游回头,见冬青正骑着马慢悠悠在马车旁晃着,和车里的周徊之说着什么话,她无意看小情人腻歪,也驱马驾了出去。
反正有冬青在,她用不着担忧弟弟的安全。
另一方面,她也警惕着冬青来同她说话。
“姐姐和乌茴妹妹都走了?”帷裳内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
“她们倒是识相。”冬青笑道。
——里头倒还有两位侍从,被自己的主子选择性无视了。
周徊之问:“你近日去了什么地方?”
冬青思索了下,从她出门挨着开始讲,“斧头帮……张汲雨……风月大会……”她很有耐心,讲得很细致——但不全面,自然,像是被秦七郎打伤、被顺手救下的公子表白这种事就不必赘述了。
周徊之笑,提了个话题:“前些日,我从家还未启程时,在家见了长姐一面。”
周云游是周家的二小姐,她们还有个更年长三岁的长姐,名周之竦。
“那倒是件好事,承职之后为君尽忠,少得能回家的机会。”
“长姐自从谋得职位,便再没回过家,母亲回京述职时倒是年年能同长姐见上一面,父亲想长姐想得厉害,”周徊之道,“幸而这次长姐出来办差,顺带着回家见了见母父。”
冬青心念一动,懂了徊之的意思。
周之竦,如今的仪鸾司正六品的百户,前途无量。
而冬青还知道得更细一点,仪鸾司分南北镇抚司,各分五个卫所。
皇恩浩荡,北镇抚司中得清、寒祠两个卫所被帝王只接拨给了太女殿下,周之竦所在的卫所正是寒祠,太女出行时负责驾前扈从,贴身护卫,她如今是太女心腹。
周之竦如今出现在沛絮州,她的主子必然不远。
当朝太女殿下,那不是个简单人物。
陛下长女,中宫血脉,自幼得立太女,修习帝王心术,心思深沉叵测,极受女帝重视,从早几年就开始着手政务,桩桩件件能力出众。
她易服出行,必定大有意图。
冬青把此事放在心中,面上清浅一笑,转了话题,状若闲聊,“我让汲雨给你带的礼物,你可收到了?”
“收到了,我很喜欢。”他笑,“听说张小姐走一趟锦州暨,又给后院添了些人。”
“啊……”冬青望望天,赶忙撇清关系,“这我可不知道!”
“是吗?我以为张小姐的好朋友应该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呢?”他促狭道,微微的笑从帷裳透出来。
冬青窘迫,又在心里暗自骂了张汲雨两句。
前方远处蓦地传来一阵喧哗声,树林重重叠叠,看不清虚实,冬青扯了扯缰绳,燕草乖巧地停下来,马使眼观八路,也赶紧停下来。
冬青两指叩了叩,简明扼要地发出指令,她身边跟从着的侍从得令,分队伍秩序井然上前查看。
一盏茶的工夫,那边的喧闹声骤停,侍从回来了一半,带回来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女人。
“什么事?”
“启禀小姐,是一行商人遭到了抢劫,我等已经将强盗拿下!”
冬青脸色沉下来,摩挲着手中的缰绳,慢慢道:“你是同我说,江雉暨的州府城外官道上有强盗抢劫?”
侍卫低下头,不敢答话。
江雉暨的内务乱成这样了?冬青心中怒意腾升。
那名商人走出来,她自我介绍是商行的掌事,不卑不亢道:“我们少主感小姐搭救之恩,恳请小姐一见,亲自道谢,不知是否妥当,让小的先来一问。”
“可。”冬青淡淡道,神色难辨。
她侧头看向马车,声音又柔和下来,“舒青同我一块儿?”
两根纤细雪白的手指搭上马车帷帘,将帷帘一把掀开。
他带着帏帽,雪白的纱掩住面容,他没要马凳,手搭在冬青手臂上,利落跳下来。
掌事自帷帘拉开就赶紧含胸低头,不敢细看,生怕惹了贵人不快。
掌事在主家的身份不仅仅只是个商行掌事,她是家养的奴仆,知道的事情更多。她在心里一直揣测这位小姐的身份,那一队侍卫秩序井然,武力不低,不可能是普通富贵人家豢养的扈从,更像是……军队里训练出来的,倘若当真如此,江雉暨这块儿的人物,差不离也就是那几位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