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琼思考两秒,起身道:“我接个电话。”
孙安祈一瞬不瞬注视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电话接通那一刻,梁琼莫名有一丝紧张,这好像是时隔五年他们第一次通电话。
熟悉的声音并没有第一时间响起,电话那头静得有些空,梁琼的“喂”字只吐出来半个音。
呼吸声像炎炎夏日的风一般似有若无,想到下班前听到的消息,梁琼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周秉文曾说过,华曜如果哪一天衰败了,那一定是败在自己人手里。
周家的事,旁人无法替他分担。
这样的安静里,梁琼忽然想起记忆深处似曾相识的一幕。
有一年她们一家三口在乡下姥姥家过年,除夕夜里所有人都睡下了,周秉文突然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却不吭声。她跟妈妈妹妹同床睡,担心吵到她们,于是躲在被子里喂了一句也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她忍不住了,掩着嘴用气声问:“周秉文你打电话干嘛,怎么不说话?”
周秉文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闷,“姐姐,我想听你说说话,你跟我说点什么吧。”
于是她起床躲到卫生间里跟他说话,一说说了小半宿。
后来她才知道,那晚除夕周家爆发了一场“混战”。
思及此,梁琼清了下嗓子,开了口,“周……总,您还好吗?”
电话那头似是响起了一声叹息,梁琼未能听得真切,接着便传来了周秉文的声音,“我没事。”
又静了下来。
梁琼想了想道:“之前您提到的关于新曜项目投资的事情……”
“梁琼,你的脚好了吗?”周秉文忽然问道。
梁琼愣了一下,“我的脚?……已经好多了。”
周秉文怎么会知道她扭到了脚?因为她请了几天假吗?可是那几天她并没跟华曜的人联系过。
“你穿高跟鞋很好看,但不习惯的话就不要穿了。”
梁琼意识到周秉文是在说那天美术馆的事情,那天他和白嫣是众人瞩目的一对。
“谢谢周总关心。我上周约您见面主要是想跟您沟通新曜项目投资的事情,我们内部经过讨论……”
梁琼一口气说了近十分钟的话,周秉文始终不发一言。
电话两头又静了下来,梁琼竭力想把话题继续下去,“周总,我刚才的说明和提议您是否有疑问?我这边准备了一些资料,回头我发给您的助理,您有时间可以先看一下。”
周秉文终于说话了,语气爽朗许多,“我没有疑问,就按你们希望的去做,新宝如果能迁过去是最好,实在不能也没关系,尽你们的努力去做就行,其余的事情华曜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如此肯定的答复让梁琼喜出望外,说话的音量不自觉拉高了些,“没问题的,我们内部的工作也还需要时间。”
电话那头周秉文好像笑了一下,梁琼的唇角不自觉跟着弯起,心中似有巨石落了地。
通话已然应该结束,但没有人说再见。
“你吃饭了吗?”周秉文忽然问。
“正在吃。”
“……在家?”一丝微妙的语气。
“没,在……中心大厦楼顶。”这里他们曾经常来,现在的餐厅经理是以前经常接待他们的服务员,梁琼刚才一进来她就前来打招呼了。
周秉文静了几秒,嗓音略低下去,“你好好吃饭,不打扰了。”
挂了电话,梁琼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一转身,看见不远处一簇高大翠竹下站在一对年轻男女。
她无意窥私,只是恰巧认出女孩是方才的小提琴演奏者,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男孩在给女孩披外套,女孩搓着手撒娇,“好冷,我的手要结冰了。”
宽大的外套将她紧紧包裹,男孩捧着她的双手在嘴边呵气,“还冷吗?”
女孩笑着点头,双手试图往男孩的脖子里伸,男孩抓住她的手反贴住她自己的脸,女孩叫了起来,男孩立即低头将她吻住……
梁琼撇开视线,无声地笑了。
身侧忽然漫过来一缕清淡的烟草味,孙安祈的声音随之响起,“周秉文的电话?”
梁琼转头,孙安祈微眯了眼,朦胧视线投向翠竹下亲热嬉闹的年轻情侣,看不清什么情绪。
“我们公司最近跟华曜在谈合作。”梁琼坦言。
孙安祈收回视线,敲着烟盒往吸烟区走,“一起去抽一根?”
梁琼没有拒绝。
吸烟区同样有一片落地窗,两个人并肩站在窗前静静抽完一支烟。
“梁琼,你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突然出国吗?”孙安祈突然问。
梁琼愣住,不解地看向他。
孙安祈一双手肘搭在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