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绞着绢帕,不情愿地答应了。
林月儿端起酒杯,对雷振宇道:“红绡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冲撞了雷兄,就以这杯酒向雷兄赔罪罢!”
“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不跟这丫头斗几句嘴,我就浑身不自在,嘿嘿——”雷振宇举杯笑道,“该为咱们久别重逢干一杯才是!”
说罢,仰脖一饮而尽,那酒入口细软融润,仿若丝绸般滑下喉去,漾起一点清远绵长的酒意,百转千回,丝缕流连,渐作浓烈醇香。
“好酒!”雷振宇情不自禁大赞一声,咂了咂嘴,又有些疑惑地问,“你这女儿红,怎么比我平日喝的要好上百倍?”
“此酒是玉清山上泉水所酿,玉清山乃皇家禁地,这酒一年也只产数十坛,只进贡宫廷,民间难得一见。”
“既是贡酒,林弟又如何得来?”
“不过多花些银子罢了。”林月儿轻描淡写地说着,将杯中的酒慢慢倾入唇中。
“果然有钱就能尝到世上最好的东西。”雷振宇慨叹一声。
林月儿放下酒杯,凝视着他,双眸幽深如凝结的宝石,朱唇轻启,缓缓道:“如果雷兄愿意,也可以有花不完的银子。”
雷振宇定定地望着她,唇边依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乌黑的瞳眸深处,却有叠云一般复杂的情绪,漫漫舒卷着、动荡着……
终于,他开口:“林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那兵书——”
他摇摇头,自己倒了杯酒,大口灌了下去。这次入口却极辣,令他两道浓眉不由自主地挤在眉心,染了酒意的眼睛多了几分颓唐的苦恼。
“不瞒林弟说,那兵书是我爹的命根子,上次我想偷拿给你看,被他发现后打个半死不说,又罚跪了一个月,还天天在我耳边唠叨,都快把我逼疯了!”
“雷兄,我知道你的难处,本不该提这样的要求。只是听说震北将军撰写的《雷氏兵法》是当今世上最了不起的兵书,便一直都很向往。”
林月儿温润似水的眼睛带上了几分渴盼,楚楚可怜地瞅着雷振宇:“咱俩相交这么久,你该知道我有多么喜欢兵法。”
雷振宇微微颔首,露出钦佩之色:“咱俩多次在一起谈兵论战,林弟胸中韬略,一直都让愚兄自愧不如。”
“一个喜欢兵法的人,却不能一窥当今最奇妙的兵书……”
林月儿垂下眼帘,失望令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浓黑的睫毛宛如沉睡的蝶,在眸里留下抑郁的暗影。
“林弟!”雷振宇怔怔地望着她,眼中尽是风起云涌的挣扎。
窗外,阳光依然明朗朗地四处泼洒,人声如潮,充满了热闹喧哗。屋内,却异常安静,连阳光也似少了几分活泼,变得沉寂,浅浅淡淡地,在窗棂上晕出苍白的影子。
林月儿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杯壁上的梅花艳红似血,衬得纤指越发白皙,如一抹清冷的雪迹。
她咬了咬唇,突然抬眸:“雷兄,我保证,只看一个时辰……看完你就放回原处,你爹一定不会发现的!”
雷振宇乌黑的眸子,隔着阳光凝视着她,眸心深处,闪动着迷乱与茫然交织的神色。
许久之后,他终于转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一言一字宛若铅块般沉重:“我爹再三告诫我,这兵书是行兵布阵的关键,若让敌人偷学了去,后果不堪设想。事关江山社稷,决不可儿戏!”
他回眸直视她,阳光在他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俨然有种凛然之辉。
“我雷振宇虽不肖,却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若要让我为了银子去做这样的事,我是万万不肯的!”
“我知道雷兄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也不敢用银子来侮辱你。可是,要是我……求你呢?”
她的声音不易察觉地轻颤着,宛然若弦。
细柔如纱的阳光透过窗格照在她身上,仿佛一层淡淡的白雾,氤氲地笼罩在她身周,清雅秀美的剪影在光晕中朦胧地展现,如同一个幻像,那样动人,又那样迷离。
雷振宇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乱成波涌。醉意阵阵袭来,在胸口聚成热火,一直烧到脑部,周遭的一切都突然消失了,只留下那一抹明媚的颜色,赛过了世间一切春光。
他神情痴怔,喃喃呓语:“有时,我真会以为你是名女子,若不是那晚,我看到——”
他嘴角突然逸出一丝苦笑,仰脖又灌下一杯酒,眸中掺了几分红丝,直勾勾地盯着她:“幸好,幸好你是个男人,否则我,我就——”
“雷兄,你醉了。”
“是的,我是醉了,否则怎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
他的笑声低沉,似压抑的风,在胸腔间震荡不已。随后又举起酒杯,对林月儿说:“林弟,你别难过,我答应你就是!”
这杯酒一下肚,他头一歪,就醉倒在桌上。风从窗外吹入,拂乱了额角的发丝,也拂乱了他脸上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