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妻子说过,这不就是用咱们的女儿,去给朝廷冲喜!
话未说完,就被殷夫人堵住了嘴,呵斥他:做父亲的说这种话,万一让大娘听见,又或者看出些什么,她还怎么与太子相处。
时间回到现在,王师安还在拉长声音拱火,“太子自幼在夏家长大。”
老头子慢悠悠地拆温国公的台,任凭蔡歆的脸色愈发难看:“中宫娘子虽然生了几个,但只有这个大郎,是夏敬夫妇一手养大,他比圣人还在乎大郎的储位。这么忠心,自然顾不上你会不会功高震主,也不管你是否擅长水战。他只关心,这份军功落在赵王一系的身上,他死了都不能瞑目。”
本朝立国快二十年,桩桩件件的事都被王师安看在眼里,不管是紫宸殿里的皇帝,还是眼前的侯爵大将军,又都是王师安看着长大的。他们会怎么想,老头子再清楚不过。
但蔡歆也不是年轻的时候,他摸摸自己的薄须,冷笑道:“您老在这里头没少插手吧?”否则,怎会知道如此隐蔽之事。
“呵呵,”王老头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没有我帮忙,夏敬怎么将人带进去。”
真行啊,都不遮掩了,特意跑来告诉自己,唯恐天下不乱。原来这位老世伯不是静极思动,是压根没安静过,真是越老越偏狭。
“您这么干,就不管衢国公的死活了?您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前梁死忠!”
王师安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损了蔡歆一句:“你啊,连你家阿皎半分聪明都没有,她配你,真是巧妇配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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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令仪竖着耳朵,她在五福堂卧房里睡觉,本来阿娘一直陪着她,但阿爹回来了
他们夫妻似乎在口角,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阿娘单方面教训阿爹:“…你是怎么想的?你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怎么能与他单独出门!”
“现在好了,夏敬会不会以为世伯对你和盘托出,是不是要拉你下水?圣人呢,圣人知道你和王师安出城盘桓许久,圣人又会怎么想?”
“到时候圣人问你,与王师安出城说了些什么,你打算怎么回答?”
蔡歆捂着脸,良久才挤出一句:“可我去都去了,能怎么办?我是受害者,那死……老世伯,他还不肯说为什么要告诉我。哎呀,你说他告诉我干嘛,我根本不想知道。”
殷夫人气的发晕,她这位丈夫,打仗是一把好手,混朝堂全靠父荫和与当今一起长大的情分。
“夏敬没疯,就不会先来试探你,何况那位老世伯什么做派,他也清楚。”
说到这,殷夫人也一肚子气,忍不住抱怨道:“夏敬真是鬼迷心窍,唯恐太子吃亏,恨不能当今的皇子死绝了,就剩一个太子才好!”
“现在要紧的只有圣人那边,你在宫门口跟着王师安走了,圣人必然是知道。这样,如果圣人问起,你就说老头子把你叫上车,东拉西扯问家里的孩子们,问你班师回朝诸事云云,总之强调他莫名其妙,就为了在宫门口把你接走!”
蔡歆觉得不太靠谱,这么说,皇帝能信?
殷夫人白了他一眼:“你能找个更好的法子吗?再说,有道是知子莫如父,反过来说,知父莫如子。他们这对舅甥,圣人太了解他这个舅舅了。以圣人厚道的性格,也只会觉得他这个舅父,静极思动,存心给他添堵。”
“还有一件事,”殷夫人脸色严肃起来,掐着丈夫的腰间,冷声道:“最近两年,不管谁和你提十娘的婚事,不管说的是哪一家,你都不准答应!”
东平侯原本还暗笑妻子过于小心,没想到这天下午,他被皇帝再次召入紫宸殿。
看见了他,咸和皇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家十娘,还没定亲吧?若是没有,朕这里倒是很想促成一段姻缘。”
吓得蔡歆赶紧用“十娘不宜早嫁”的话搪塞过去,他说的十分严重,大有蔡令仪现在订下婚约,都会当场暴毙。
话说到这个份上,咸和皇帝也不好说自己人选。然后,正如殷夫人所说,他问起了王师安。
东平侯按照妻子说话,学给了皇帝,又连连作揖,说他也是被王世伯弄得稀里糊涂。
咸和帝闻言只是笑笑,在东平侯走后,他看着御案上的手诏,勾掉了册蔡令仪为县君的条目,在旁边改写道“东平侯之女墡,以其救宁国公主之功,册为郡君。”
在重回十三岁的第二十四天,蔡令仪摇身一变,成为了四品郡君。
创下了本朝非宗室在室女的封爵最新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