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吭声,众人心知肚明,陛下之意又有何人敢违背……
顾沄止虚弱一笑,眸色微而阴冷,却仍凑近扶着她的肩处,甚至还有些得寸进尺:“公主做得很好,但对在下……可再狠上一些。”
“我扶你回屋。”
血腥之息将她缓缓缠绕,可他也算是因她受的罚,她便不予计较。
“谢公主厚爱。”他垂眸低笑一声,令人瞧不清思绪。
容浅奚回忆起适才父皇的所道之言,却是处处有迹可循:“父皇是刻意要罚你。”
方才自是一语便听出了容启的弦外之音,顾沄止含笑片霎,而后低声回着:“公主若是再为在下说上几句,在下恐是小命不保。”
“我来帮你上药。”
她不想再问其因果,只觉耳畔气息渐弱,一步步柔缓地向其所居住的偏殿走去。
而快到寝房之刻,他却是断然拒之,扶于她娇柔玉肩的双手松了开:“陛下所派遣的护卫便在周围。”
“如若公主做了有失身份之事,在下亦是难逃一死。”
“那你好好养伤,膏药我派人送去,”心觉他言之有理,她是该再谨慎一些,只得让他自行去处理,“这几日不必来服侍了。”
容浅奚正恍惚之际,又听这面首言道:“陛下适才是有意言之,是说与公主听的。”
父皇所言将那夜明珠赏赐皇后之事,她怎能听不出言外之意……
唇边不禁发了声叹息,她眸光灼然:“我听出了,倘若两败俱伤,父皇保的定是皇后。”
看似是无心之语,但父皇是有意告诫,提醒她莫要耍上聪明。
她这位宣玉公主与母妃应再安分一些。
心头就此涌上些疑虑,她不禁心念着父皇对她的恩宠终有尽时。
在入殿养伤前,顾沄止倏然一顿,眉间淌过一抹温和:“太后的寿礼,在下想出可送何物了。”
心上好奇尤盛,她微眨着眼,静待着下文,见他再度走近,俯身在耳旁低语了几番,便闲然踏入殿中。
容浅奚微扬了唇,想那皇祖母的寿宴应会十分有趣。
除了照这人之言备好了寿礼,她还寻了一袭极为明艳绚烂的百花缕金纱裙,挑上了几件最是华光溢彩的首饰,几日后便迎来了太后寿辰。
虹销雨霁,天朗气清,轻步来到寝殿处,芸香望向殿内的生辉艳丽,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感叹。
“公主今日可真是好看。”
于铜镜前亭亭玉立,容浅奚欢笑着转过身来:“本宫入宫为皇祖母祝寿,自当要让她老人家欢欣些。”
正一回首,便瞧见殿门处伫立着那抹高旷清影,她迟缓凝望,几日未见,神气却是比受鞭刑之时好上不少。
“你……你伤势好了?”视线在其身上游荡了一圈,容浅奚启唇问道。
一旁的映秋嫣然而笑,替公子作了答:“公子说想来护送公主出府。”
清冷双眸染着一贯的笑意,她似有若无地一瞥,端庄地与之擦肩,向府外行去。
“本宫的府殿,有何好送的,你还是再养上一些伤吧。”
近来之日她不便照看,唤了映秋留意着他的动静,生怕他在房中气息奄奄却不曾有人发觉。
可他好似一次都未曾唤过映秋,任由着这婢女在偏殿外独守。
顾沄止仍是清逸地立于殿前,向她远去的方向万般肃穆地作了揖。
“在下愿公主一切顺利。”
遥想曾在豆蔻之年,她于清悠之时总是去太后的昭寿殿,与皇祖母言上一二时辰欢悦之事,尤其是与周玦所遇的欣愉之情。
容浅奚入了宫,端步行过宽广的宫道,往昔的画面在心底轻缓浮现。
后来与那轮孤高清月渐渐淡远,她出了宫墙,有了自己的公主府,便极少再去那昭寿殿。
如今想来,皆是唏嘘叹往。
后宫嫔妃带着奇珍异宝来为太后祝寿,偶有朝中重臣前来,献上些物华天宝,太后坐于金殿之上,慈祥地瞧着喜乐之景。
忽有一娇艳身影闯入殿中,太后抬眸一望,眉眼顺势弯了起。
“皇祖母!”
此道丽影如同一只娇小云雀,飞奔至身侧,惹得太后情不自禁地眉欢眼笑。
“让哀家看看这是谁来了,”抬指牵上其纤纤玉手,太后乐呵道,“哟,这不是小奚嘛……”
容浅奚轻撇着唇,半蹲着趴在靠椅的扶手旁,假意娇愠着:“皇祖母,儿臣早就长大了,莫要再唤儿臣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