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鉴睁开眼,只觉头上一阵钝痛。
面前一片黑暗,只隐隐约约借着窗外的雪光辨认出床的痕迹。他揉着脑袋站起身,扯着嘶哑的喉咙道:“来人……”
不多时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借着慢慢扩散到烛光,方鉴才看清楚他所在的地方是个牢房。
“你们是谁!要抓我做什么!”
牢房外头。
月如琢揉着手臂上的淤青,郁闷地抱怨:“爹,我都给咱家报了仇,你怎还下手那么狠……”
“莽撞行事,不该打么?”
“该该该。”月如琢耷拉脑袋跟在他身后,边摇头边叹气。
两人走到牢房前,月寻归点上灯台烛火,目光扫过他惊慌的脸。
“哟,醒了。”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如果不想死,赶快将我放出去!”
月如琢冷笑一声:“不就是方家的家主方鉴么?小爷我抓的就是你。”
他指尖银光一闪,牢门应声而开。
脚步落在地面上,轻若无音,方鉴却脸色发白,不自觉往墙根躲。
“躲什么,不是挺有能耐么。”
月如琢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冷睨着他:“我们放了你,你方家又可曾放过我们?”
梅庄月家,曾经多显赫的名字。
却仅仅因为一枚玉玺,就落得如今众人讳莫如深的境地。
他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恶气?
“你,你们是……”方鉴仿佛想到什么,双目骤然瞪大。
“怎么,想起来了?”他森森的语气裹挟着翻腾不止的愤怒,左手攥着他的衣襟,猛地拉至身前。
“还是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五年前你们在梅庄都做了什么?”
方鉴面色煞白,嘴唇不停哆嗦起来。“你们,你们是月家?”
怎么可能!方怀之不是说了,当年月家的人都死光了吗!怎么,怎么还有余孽?!
难道……方怀之骗了他?!
想到这个可能,方鉴立刻陷入巨大的恐慌。
“想起来了?”月如琢提溜起他的脖子,将人扔到床上。
方鉴挣扎着要站起来,月如琢用力一脚踩下他的后背。
砰的一声闷响。
方鉴整个人砸在床板上,顿时震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等缓过神,他忙不迭跪起身,朝着月如琢连连磕头。
“大爷,大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您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一定,一定都给您!别杀我,别杀我……”
见他这扶不上墙的软弱样子,月如琢觉得挺没意思的。便懒得再戏弄他,直入正题。
“我们找你不为别的,只要你事无巨细将当年的事都交代了,便饶你一命。”
他舌头打着结巴,口齿不清连连道:“您,您说……”
“当年大火,是谁在背后帮的你们。”
“我……我不知道啊!”梅庄大火的时候他正在街上逛花楼呢,哪儿知道谁帮的!
“好,那我换个问法。当年谁要你们找玉玺。”
“什,什么玉玺?”方鉴急得说话连连结巴,“我不知道啊!您多少问点儿我知道的事儿吧!”
“那好,我问你,当年方家不过是梅庄的一户外姓,这些年为何平步青云到足以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
“这,这我怎么知道?”
月如琢忍无可忍,又将他踩了下去,“你耍我?”
“行了。”月寻归端着烛台走进来,扫了地上的人一眼,“他不是方鉴。”
“不是方鉴?”月如琢眉头一皱,“那他是谁?!”
“方鉴不会这般说话。”月寻归蹲下身,手指沿着“方鉴”下颌一探,揭下一张面皮。
“他是方儋,方鉴的胞弟。”
月如琢的脸瞬间一冷,朝他看去。
地下人脸色发白,神情闪烁,再看那张陌生的脸,一切不言自明。
敢情他费了一天的功夫还抓错了人!
月如琢手指攥得咔咔作响,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腾而起,烧得他几乎拔剑将面前人碎尸万段。
寒光倏地划破黑夜,剑锋直指眼前人。
月如琢拔出剑架在方儋脖子上,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迸出:“你为何装成方鉴的脸,方鉴又在哪儿……给我好好交代清楚,不然,你便等着接自己的脑袋……”
方儋身体僵直,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方鉴……方鉴……”他面上涕泗横流,如丧考妣,大声悲诉:“他死了!”
死了?
月寻归眉心一动,“谁杀的?”
方儋仰起头,眼底的恨意烧成燎原:“方怀之!”
说完也不等两人问,便将一切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