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愫愫便回屋睡去了。
家中无人管束她,寻常惫懒时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来扰她清梦。这几日又用了不少体力,几乎不曾睡饱过。脑袋一沾床,双眼一闭便入了沉沉梦乡。
愫愫在梦里不知,沈缱已在外等了许久许久。久到双膝都失去了知觉,还未下定敲开面前这扇门的决心。
落日沉入西山,天色已渐渐晚了,局面仍旧僵持着。
终于,一句疑惑斩断了沈缱心中那团纠缠不清的乱麻。
“你是谁?为何要站在赵姐姐门前?”
伊葭手臂间挎了只竹篮,用布轻掩着。这是她跑了好几趟才买来的烧鸡,准备送给愫愫当作谢礼。
她上下扫过沈缱,目光满是探寻。她还在路尽头时便看到他站在门前,都过了这么久还是一动不动,简直像脚长在了地上似的。
“你该不会是窃贼吧?”伊葭大叫一声,后退几步又犹豫地打量他,“不该呀?”
听说入户的窃贼多少会些拳脚功夫,就眼前人这单薄的身板,柔弱得不堪一击的气质,着实不像是窃贼的模样。再说,哪有窃贼光明正大行窃的。
沈缱:“在下……只是经过。”
伊葭却不信,哪有行人在门口徘徊这般久都不离开的,何况他手中拎着东西,明明是特意而来。还只是经过,她看明明是蓄谋已久。
沈缱转身欲走,伊葭拦住他的去路,见他神情,忽然忆起当初自家哥哥在求娶嫂嫂时的神情简直与他如今无二。
不是情怯是什么?
一个奇怪又合理的念头涌上心头。
“你该不会是……喜欢赵姐姐吧?”
“不是!”沈缱立刻红着脸反驳:“赵姑娘岂是在下能觊觎的。”
“骗人。”伊葭晲了他一眼,轻飘飘两个字就将沈缱心中准备好的辩解驳了回来。
哥哥说过,爱慕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嘴上不说,眼中也会流露出来。她是从未有过爱慕之人不假,但她话本看得可比旁人多呀!
“你还说你是过路人,啧,这下露馅了吧。”
沈缱沉默。
两人未压低交谈声,院子里很快便传来了开门的动静。沈缱看着伊葭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低声道:“放开。”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她偏要让赵姐姐看看。不就是一句喜欢么,有何说不出口的?
男女有别,沈缱向来守礼,从未与别的女子如此接触过,挣脱的力道太重,伊葭一时不察,几乎连人带烧鸡摔到在地。
门突然打开了。
“赵姐姐,他欺负……”
伊葭扯着嗓子准备控诉沈缱的罪行,却没料到开门的是另外的人。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分外堵心。
伊葭眉头皱紧:“怎么是你,赵姐姐呢?”
陈仲胥抱着猫,淡淡看着两人,并未说话,他没有看伊葭,而是将目光停在一旁的少年身上。
眸子里透着几分久居上位的疏离与清贵。
沈缱看到了他眼底那一抹不露声色的冷淡漠然,被极好的教养敛下,只显出几分云淡风轻的平易。
他攥紧了拳。
“喂,你不会还不能说话吧?”
陈仲胥终于施舍般地将目光移到伊葭身上,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往院内去了。
“装,看你装到何时。”伊葭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忿忿道。
这陈仲胥虽失了忆,但这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本事倒还用得炉火纯青。在赵姐姐面前装得跟个温顺的小白兔似的,一到她面前就像是她欠了他八万两,脸臭得跟她家隔壁整日被老婆训斥的张屠户一样。
“喂,你不是要进去么,走吧。”伊葭几步跨上台阶,意识到背后没有声音,她往后一望。
背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
伊葭切了一声。
“胆小鬼。”
月如琢在院子里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一个缄口不言的沈缱。
他坐在树上,看着他推门进屋,第一次没有不识趣地凑上去。
他眼中的沈缱,始终是当年沈府里那个光风霁月的小郎君。虽处寒窗之下也安之若素。但今日他的小郎君就像被霜打了的白菜,浑身都写着丧气二字。
看着,怪惹人怜爱的……
月如琢已经大抵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对着紧闭的屋门叹了口气。
·
愫愫和伊葭又来到了城南那间衣铺。
铺子周围与初次前来之时无二,仍旧荒凉寂寥,只是周围的其他铺子显而易见又少了几间。找人一问,原来是近来闹鬼的传闻愈加甚嚣尘上,附近铺子掌柜实在惧怕,有的甚至连夜搬了到了别处。
“你在何处闻到的酒香?”
伊葭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丛,压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