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的路上,晃了晃手里的绿色袖珍香囊,看着上面的百花花纹和“安康”两字,想起洛雪烟的病容,心情不禁沉重了起来。
高烧退后,洛雪烟的精神状态变差了很多,好几次坐着坐着就昏睡过去,没多久又会突然惊醒,惊慌不已地低下头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知道洛雪烟晚上失眠。
刚在一起睡的时候洛雪烟夜里睡不着辗转反侧,把她弄醒过几次。洛雪烟心里过意不去,跟她说搬回自己房间睡觉,她没同意。
那之后洛雪烟就没怎么翻过身。可她每每半夜醒来,总是能听到沉闷的呼吸声。洛雪烟根本没睡,她一直醒着。
江寒栖这两天也不太对劲,话少了很多,像是揣着满当当的心事,肉眼可见地日渐疲惫下去,问他他却说是她多心,用一贯的柔和笑意搪塞过去。
至于缚魂索,虽然江寒栖没有明着表意,但她能感觉到他并不愿意解开。他说那截缚魂索并不具备攻击性,只保留了追踪的功能。她这才知晓了王家狼狗袭击一事。
倘若没有那截缚魂索,洛雪烟当时很有可能就死在了狼狗嘴下。
“我留缚魂索不是为了防她,是为了护她。阿年,你信我。”江寒栖说得情深意切,江羡年也不好再说他什么。
江羡年总觉得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江寒栖和洛雪烟平常根本没有互动,客气到连称呼都维持着“江公子”“洛姑娘”,举止也不见熟悉,递个东西都得经她之手。
“哎,小心,”江羡年没看路,差点撞上一个提着礼盒的人,被今安在拉到身边。他跟那个路人道了个歉,让出了路。
“抱歉,我没看到那人。”江羡年难为情道。
今安在转身安慰她,见她眉头仍未舒展,关切道:“江姑娘有什么烦心事吗?方便的话,可以说给我听。”
江羡年望着今安在,想求证自己的直觉,于是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我哥和因因两个人之间怪怪的?”
“哪里奇怪?”今安在反问。
“我感觉他们两个这两天在躲着对方。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吵架了?”
“不会。”今安在斩钉截铁。
“怎么不会了?”
“因为……”话在嘴边,今安在想起给出的许诺,及时打住。
“我感觉他们不会吵架。”他僵硬地补了一句。
“哦,”江羡年尾音上扬,眼睛一转,瞥向今安在,“可你之前不是还觉得我哥和因因关系不好吗?现在怎么这么笃定他们不会吵架?”
“今安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事瞒你。”今安在被问得耳热,垂眸避开江羡年灼人的目光。他实在是不擅长撒谎,耳廓整个都是红了,脸也在慢慢变红。那双干净的眸子藏不住半点事,透出说谎的心虚。
“真的吗?”江羡年看他笨拙地装出坦然的样子,心中了然他定是看到了什么。
“真的。”回答的声音弱了下去。
“你敢不......”
“江兄!”今安在像发现救命稻草一般突然看向前方。
江羡年转回头,还真在摘星楼的门口看到了一上午不见人影的江寒栖。她走过去,发现江寒栖面前站着的是跟给洛雪烟看病的郎中,正在跟他说洛雪烟的身体状况。
“洛姑娘的风寒已无大碍,江公子不必担心。”
“嗯,多谢。”
“不过.....”郎中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郎中纠结片刻,还是说了:“洛姑娘脉搏弦细而不舒展,失眠多梦,我想给她开些安神的方子,她却.....”
“却什么?”
“她让我开了提神的方子。我问她缘由,她说睡着就会做噩梦,不如醒着。”
郎中说完,江羡年看到江寒栖的脸一下变得煞白,整个人愣怔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江寒栖与她不过几步之遥,但她却觉得他好像身在离自己很远很远的极寒之地。
大雪过境,他茕茕孑立,沾了一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