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即明不用站起身来,就估算得出,那人身量不高。
她就在原地站着,想要看看那人干什么。
那人略略抬头,看着金即明,也不畏惧她,直接冲着金即明站的地方走了过去。
绕也不绕,直接朝着金即明的肩膀一撞。
想要擦过她,走到她身后的博古架。
这一撞是卯足了力气的,他心里暗暗偷笑。
你能扛得住这一击吗?
岂料金即明反应极快。
她微微一侧身,就让眼前这人的撞击扑了个空。
那人往前踉跄了几步,堪堪刹住了车。
却也不恼,凶恶地朝金即明勾唇笑。
金即明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有人这么作死呢,认不出梨古门内门服饰就算了。
居然还屡次挑衅。
这人怕不是先前那家伙计找来的泼皮吧?
这令人生厌的没眼力见,倒是如出一辙。
估计是那伙计,见自己和桑棋棋勾肩搭背,走到这家店里面。
他就以为自己是在砸店的,恨得咬牙切齿。
所以才找来这泼皮,故意进行报复、闹事儿。
只见那泼皮走到了架子前。
目光粗粗地扫了一眼,就随便地取下了几个东西。
都是一些摆件。
刻着双喜的童女童男、木质的交颈鸳鸯、求子的观世音等。
拿了许多,足足有十余件。
他将东西摆放到了柜台之上,扯着粗砺的嗓子喊道:“人去哪儿了?结账!”
店里的伙计赶紧放下手中的事体,跑过来结账。
岂料那泼皮伸手一推,粗声粗气道:“我不要你,我就要他!”
金即明瞥了一眼,那根粗短的手指上,指甲内嵌着黑黄色的泥。
而这根手指,直直地指在了桑棋棋的脸上。
桑棋棋正在拿着一柄鸡毛掸子打扫着博古架。
他见自己被突然点名,愣了一下,道:“我?”
那泼皮“切”了一声:“就是你,怎么?晾着我,把我当空气人,看不起顾客?”
桑棋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匆匆地跑来结账。
他细细地点了一下,道:“您给个一百九十文就行了。”
岂料那泼皮突然怒了,巴掌往柜台上重重一拍,道:“什么?你们这是什么黑店!这么点东西,居然要一百九十文!怎么不去抢!”
木质的柜台突然被重重一拍,它摇晃了几下。
柜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
听起来可怜极了。
金即明数了数,他拿了十三件。
她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
看来这个人,对“这么点”的含义,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桑棋棋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他被泼皮这突如其来的挑刺吓了一跳。
但他并不能像以往一样。
不能像之前在被一群魔族围殴的时候,躲起来、或者直接挨打,但是不吭声。
他现在可是这店里的伙计。
桑棋棋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上前。
尽管那泼皮比他矮上了许多,但泼皮浑身散发着的挑事儿气势。
是他翻两倍都一直赶不上的。
桑棋棋从小受惯了欺压,从来就没有反抗过,也不能反抗。
只要一反抗,立刻就会招来更毒的毒打。
就像从小就被上了思想的枷锁一般的人虎狼熊罴。
即使长大后,也不会想到自己还能够有反抗这个选择。
于是哪怕身有伟力,也依然会选择俯首称臣。
可怜,又可悲。
他受到了泼皮的质问,畏畏缩缩地答道:“我们这里的东西,定价都是合理的......”
这份辩驳无力又苍白,让泼皮都露出了笑意。
泼皮随手拿起一件木雕,拿起来看了几秒,边看嘴里边发出“啧啧”声。
随后举起来,大声嘲讽道:“大家快来看看啊!这是什么黑店啊?这种货物都需要一百九十文!”
他口中粗俗,不干不净地骂着这家店,以及桑棋棋。
而这店里,别的伙计和桑棋棋一样,都粗口拙舌的。
见到有泼皮来挑衅,而且又是指名道姓地针对桑棋棋。
事不关己,自然不会出来阻挡。
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那泼皮更是得意极了。
洋洋得意地拿着东西,继续朝桑棋棋挑刺。
桑棋棋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家东西,比别家的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