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磨练心性,不是吗。嗯……这位小师傅?”
盘腿端坐的青年和尚睁开了眼,透露出茫然:“你似乎很了解……就连我们的入定的方式都……”
“解空大师身子好些了吗?”
她突然这样问。年轻的游僧犹豫了一秒,还是老实回答了:“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师父的经脉确实再也不复当初……”
“啊,那件事我是听说过,”江芸难免唏嘘,“大灵隐寺收的那个嗜杀的怪物……。说起来前些日子我跟那癫狂之人有过一面之缘,看他那样子过得还算体面。今后若你游历修行有所得、准备回寺的话,可以捎话给解空,让他老人家欣慰一下。”
她对灵隐寺诸多了解,就连内幕也……游僧忍不住询问,却在开口的一瞬间,被她强硬的打断了。
“无谓的寒暄就此结束,”她挥挥手,“小师父,我把你抓到……呃不对,把你请到这里来,是因为这的确是个对你们修习佛学之人的好去处。如此一来……你尽可以,开始你的禅定。”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像你这样正值血气方刚的僧人,我见过许多,我也对你与妲索的相知相遇不感兴趣。但是……禅定之后,你将通识清明,想必眼界心境也有诸多不同。……小师父,你是大灵隐寺的修习僧人,等你到了新一番境界,便能更为清楚的考虑,男男女女之间的浅薄缘分,是否值当用半生的所学所悟来陪葬。”
“……”
她突地笑了,有些讥讽似的,“不过大灵隐寺的人的下场,我其实也不感兴趣。实话说,在我心中,妲索的安定自然要比你这个外人要重要得多。她……跟你我都不同。她自然不是寻常人,却也不算异人……。她……我很难界定。她其实并没有自己的心智。”
江芸边说着,边不着痕迹地试图从这年轻的游僧中捕捉游走的情绪。
妲索是她从药仙会残部中带回来的人,拥有落花幻境之能。正如陈朵的身体用来练蛊,而妲索的精神则用来‘落洞’。江芸曾为公司办事而逗留在贵州苗域时,也特意寻得了药仙会的风俗本源——民风彪悍,好斗无畏的疆域,男子稀少,女人本就难以出嫁。而落后的偏见和风俗,也时刻压抑着少女怀春的本能。单是思慕便被视为不忠不贞,所以才萌生了一生“纯洁”的落洞花女。她们自诩嫁与了山神,极度压抑自我的欲|望,心智混乱,旁人避之不及,便送去山洞由她们自生自灭……行了千年的文化封闭,最后给洞女冠以凄美的花落守贞之名,竟然成为了赞颂女子纯洁至死的讴歌!
直至有文人学者深入探究,才揭开了洞女的心理问题,从此真相大白,她们不过是落后的牺牲品,是‘身死事小单身事大’的受害者。
所以如何能相信落洞女的意志是出于真正的内心?她们脆弱到太容易被驱使和诱导,哪怕旁人并没有恶意。
这些药仙会传下来的秘辛,江芸自然并未同游僧言说。或许是因为——她看清了年轻的僧人中划过的一丝悲悯。“你们男人啊……”她凉凉的叹气,“总是有那么一股子要拯救女人的精气神。……真可笑。”
于是她并不打算多言了,之后比起说是表明态度、更不如说是自上而下的通知一般,在临走前放下一言:“如今的妲索,她做出的任何决定我都会看作是荷尔蒙的作祟,虚伪信仰的怂恿,或者初入世事的冲动。……如若她能够……”她兀自恍了下神,“……算了,如果她真能宁愿抛却待嫁洞神的可笑妄想,转而将追随现实的爱慕之人当作接下来的人生准则……”她嫌恶似的咋舌,“那我也不会为难她,毕竟我也不想当个无情无趣的人。”
——只是怎么想,都觉得这对妲索来说都不是好的去处。
陈朵尚且都能拥有自由选择的意志,那么妲索是否也有拿回自我的一些生机?不必将人生寄托于他人或者信仰身上……
如果能有稍微商量的对象就好了,这种两难境地,一向率性妄为的江芸,也不好替他人定夺。
她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夏禾,毕竟那家伙对男男女女这方面颇有一番独到的见解……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们的朋友圈点赞之交就结束了,似乎是全性那边有了什么麻烦事,夏禾已经在社交网络上消失很久了。浅浅八卦过夏禾在龙虎山的旧相好,最近的处境也有点落魄。如果不是江芸自己这边也麻烦事一堆,不然她真的会近距离嘲笑一下别人的热闹。毕竟谁不喜欢站着说话不腰疼?
绿水青山,走回村落的时候,潮湿的空气盖住了原本袅袅炊烟,不知藏在山中何处的羌笛艺人吹响了夜晚的寒鸣。
“是个烟雨好时节啊。”江芸不由得放松了心弦,此情美景,再皱着眉头就不礼貌了。
她顺着镶满鹅卵石的石阶往下走,每走一步,愈加发觉飘落的雨丝早已不知不觉浸进了发间,她加快脚步,想着趁雨大之前及时躲进室内。
就在山林与苗村的接壤之处,脚下的鹅卵石小道生硬的接上了有利于游客游览的沥青地面。矗立着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