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天寒,雪飘如絮。
京中接连几日瑞雪,各宫里都忙着领新的冬衣和银炭等细碎的物件。
承华殿里宫人不多,姜时序跟着他们一道去领东西,刚走进来就听到内殿里的人小声说道:“姑姑,殿下下朝回来时寻了姑姑,姑姑还是快些进去吧。”
“知道了,我这就进去,”姜时序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身边的人,站在廊下掸了掸身上的雪,等到身上的凉气散开了才掀了帘子进去。
屋内昏暗,姜时序顿住步子就听到从内寝里传来的脚步声。
察觉到太子是往小榻边走去,姜时序忙提步跟了上去,柔声劝道:“殿下别坐在窗下了,奴婢正准备打开窗透些气进来。”
萧乘渊不为所动,懒散地靠在软枕上,“无事,做你的便是。”
闻言,姜时序脱了绣鞋爬上小榻,半倾着身子将窗撑子撑开,屋外风雪渐停,雪光透窗映的屋内亮堂起来。
她今日穿了件藕色对襟绫袄,襟领上的风毛出的极好,轻软柔和的将她那张巴掌大的俏脸笼住大半,整个人看起来都毛茸茸的。
萧乘渊就这么看着她,目光从俏脸下移,落到她不堪盈握的纤腰上,直到落到那双踩偏了的锦袜上......
一声嗤笑溢出唇齿。
姜时序闻声而动,脸上溢着的雀跃没来的及收起。
“什么事那样高兴?”萧乘渊屈着腿凑过去随着她的目光向外看。
窗景寥寥,不过几丛细竹,平日里瞧着不过平平,下过雪后反倒透出几分纤细柔美,长青不败的神韵来。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两人同时开口,姜时序歪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萧乘渊,没想到两人竟也会这样默契的时候。
“意外么?”萧乘渊笑笑,替她拂去落在额发间的雪花,“喜欢看让他们多放几个火盆过来,仔细伤了风寒。”
姜时序眼皮微跳,也不知什么缘故耳尖不自觉的泛红。
她从小榻上退下来穿好绣鞋,岔开话锋轻声说道:“奴婢去给殿下倒杯热茶。”
萧乘渊看出她的不自在,淡声笑笑没有拦她,“给自己也倒杯吧。”
姜时序点点头退到外间,没弄懂太子到底什么意思,平日里的调笑逗弄都是他的心性使然,可像现在这般温柔和煦反倒让她心中忐忑。
这时,李福忠从外面进来打断她的思绪,他一身寒气生怕带到内殿里,站在外间没再往里走。
“福公公暖暖吧,”姜时序刚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就听到内殿里传出一道声音:“让他进来。”
李福忠赶紧搁下茶杯往内殿里去,姜时序顿了顿也提步跟了上去。
“殿下,马车都备好了,是否现在出发?”
“他们都去了吗?”萧乘渊垂着眼帘将茶杯往窗前推了推,杯中的热雾蕴开,虚虚的遮挡住他的脸,让人瞧不出情绪。
李福忠知道殿下问的是谁,赶紧回道:“荣王和其他几位王爷一早就去了公主府。”
荣王是萧睿琰的封号,前几日他殴打工部尚书一事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尚书自知这事被查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挨顿打反倒是捡了便宜。
他不肯声张告病几日,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也乐见其成。
长公主回京,因为有热孝在身怕冲撞太后所以入京后没有进宫直接回了公主府。
陛下便趁这个机会为了彰显对长公主的重视,册封萧睿琰为荣王领亲王仪仗在京郊五十里外接引长公主回京。
萧乘渊因为此事情绪不好也属正常,不过细想之下陛下打定主意封他为荣王谁也拦不住。
静默半晌后,萧乘渊勾起嘴角懒散道:“那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稳在公主府门前。
京中除了皇室宗亲之外,也来了不少官宦盛族。
在他们之后,没多久又陆陆续续的停了几驾马车,姜时序落后半步,就看到吴家的马车里下来个人,那人并不似寻常贵女那般着光鲜华服,反而是一袭月白色劲装,清爽又利落。
虽是长公主宴请,可毕竟是公主之尊又刚失了丈夫,按理不该宴请悦乐但架不住陛下摆这么大的阵仗,所以只露了一面便退回别院单独召见皇室中人。
姜时序跟在太子身边来到别院,便觉得闲静下来。
别院中有大片梅林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宫里移植出来的新种,开的正盛,红梅白雪平添几分雅致。
婢女引着他们走近堂厅,才一进去就看到荣王和几位王爷都在,就连怀王也在其中。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转头,目光落在萧乘渊身上时都带着几分敌视和轻蔑。
姜时序扫过众人,心中嗤笑,一时也不知是该嘲笑还是该同情,这皇位本应该是萧乘渊的,如今被崇阳帝霸占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