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必与他过不去?淑妃的特殊体质没有遗传给他,云起的嗓子到现在都没恢复,什么也说不出来。”
成帝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听见宁许巧的话更是恼恨少年无用,手一扬把傅云起从台阶上甩了出去。
那瘦削的身影一路扑腾着滚落至门前,脑袋撞到门槛上发出一声闷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殿前的侍卫宫女同情地瞅了一眼,俱是不敢吱声,生怕管了闲事会招来帝后的迁怒。
“陛下,淑妃的遗体如何处置?”
成帝不耐烦地吩咐道,“埋了吧。”
宁许巧眼珠一转,走上前去向他请旨,“陛下,淑妃的弟弟还在太医院里押着呢,不如找个借口发落了,让他们兄妹俩团聚吧。”
“准了准了。”
江见月一身傲骨,弟弟江上秋也不遑多让,他若知道江见月死在紫宸宫,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成帝自然没有理由留下这么个祸患呆在宫里,挥了挥手随宁许巧安排。
“陛下圣明,妾先行退下了。”
跨出殿门宁许巧脸上精致笑容渐渐淡却,看也不看门口半死不活的少年一眼,径直往清宁宫走去。
一名女官担忧地问道,“皇后殿下,要不要找人把七皇子抬回去?”
宁许巧停下脚步瞥了她一眼,“常尚宫,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若是有心触怒龙威本宫不会拦你,可别连累了我清宁宫。”
常如岁哪里敢出这个风头,噤了声唯唯诺诺地跟在宁许巧身后,生怕她怪罪自己多嘴。
时至傍晚,成帝领着侍卫浩浩荡荡地临幸新封的李美人去了,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正躺在寝宫门口。
路过的宫娥有于心不忍的,找来杯子喂了一口水给他,却也不敢在他身边停留太久惹人注目,只能任他一人自生自灭。
傅云起本就是控制了力道故意撞上门槛的,虽然一时缺血晕了过去,但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躺在地上睡了一下午,等到成帝离开后才假装悠悠醒转,撑着身子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住处。
冷宫的物件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天色黑了也没有人点灯,他颤颤巍巍地走进院子掩上大门,这才挺起腰背活动了一下腿脚,在黑暗中熟捻地绕过七零八落的障碍物回到了屋子里。
额头上的伤口经过大半天时间已经结痂,他抬手摸了摸,竟然不怎么疼,比起鞭子打在身上好了太多。只可惜这个法子不能常用,次数多了宁许巧难免起疑。
院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声响,傅云起迅速在伤口处抓了一把,将涌出的鲜血抹在侧脸,重重趴倒在一只缺胳膊少腿的竹椅上。
“没事吧?”
常如岁得到他苏醒的消息就带着伤药和一点晚饭剩下的吃食赶了过来,正好看见他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我看看。”
常如岁哪里会想到他是故意晕倒躲避责罚,她扳过他的脸,心疼地拿帕子擦了擦糊着灰尘的粘血,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上。
傅云起被下药伤了嗓子说不出话,乖乖地任由她摆布,一双眼睛不闪不避地望着她,在暗夜里散发着灼热的光亮,看得常如岁心里发酸。
“皇后最近盯我盯得紧,我不能常来。你有什么需要的,我想办法叫人匀些给你。”
尚宫局负责调配各宫的衣食器用,傅云起搭上常如岁这层关系之后的生活表面上看仍然凄凄惨惨,实际却有了不少油水滋润,虽说不上舒坦,但于他也足够了。
他拿帕子仔细地将手擦干净,怯怯地勾住她的手指,见她没有推开自己才大着胆子执起了她的手,珍重的捧在手心,对她摇了摇头。
傅云起从前恨自己脸上有淑妃与成帝的影子,因为生了一副好皮囊,被皇子嫉妒被妃嫔记恨,挨了许多打骂。可他长大后周围女官们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虽然在皇后面前仍对他不假辞色,背地里却愿意漏些好处给他。
渐渐的傅云起开始正视自己的样貌,并学会了借此来谋求红利。常如岁不是第一个,却是地位最高的一个,因此他肯为讨好她多花点心思。
常如岁明白他的意思是不需要她带给他什么,只想让她多陪陪自己。他向前倾斜身子,将她的手贴在没有受伤的半张脸上轻轻蹭了蹭,如雾气般湿润的眸子里分明写满了信任与依赖,叫人的心软成一团。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念及江太医与淑妃兄妹情深,特许江太医与你一道去皇陵守墓,后日便出发,我想陪你也没什么时间了。”
傅云起眸中的湿意更甚,如被弃的猫儿一般可怜。常如岁也有心无力,只与他温存了一会儿,嘱咐他仔细养伤后便匆匆离去。
傅云起在水缸里舀了一勺冰水洗干净手和脸,小心藏好伤药后才坐下吃饭。他身量高,每日除了偷偷练武外还要承受那对狗男女的欺辱,寻常的饭量根本满足不了他的需求,身材和同龄人比起来称得上精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