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放在嘴边,定定地看着卫纨,缓缓饮尽。
“再来一杯。”
薛怀逸提起酒壶,又斟满了二人的杯子。
卫纨倚着船上的围栏,看着远处更大的船坊上随歌曲跳动的舞女们,听着丝竹之声,想着如今这些繁华锦秀全是为了庆祝那韦玄容高中进士,眼眶有些热,连着喝了好几口酒。
“这酒如何?”薛怀逸问。
卫纨仍看向远处,淡淡地答:“醇香浓烈。这是何酒?竟有种花蜜香气。”
这是皇宫中宴饮用的新丰酒,酒香浓郁,有花香回甘。这酒虽不常见于市井,但却是权贵宴饮时的寻常之物。
听闻卫国公最爱此酒,命人在府中备了满满一窖。
“这是新丰酒。”薛怀逸垂下眼帘,双手置于膝间,神情黯了黯。
卫纨微微惊诧,这便是那新丰酒么?这酒,从前的沈吉只听过,未喝过,当然是对不上号。
卫纨起身来到船沿,吹着水面的凉风,想趁机吹散眼中的温热。
身后却似有人前来,贴得很近,呼吸相闻。
薛怀逸冷冷的声音贴在卫纨耳畔:“你,到底是谁?”
卫纨骤然清醒,猛地转身,猝不及防撞入薛怀逸炽烈的双眸。
薛怀逸凤眼微眯,牢牢盯着卫纨,眼中似有火焰,完全不似刚刚的温文尔雅,一步步逼近,仿佛要将她碾碎。
卫纨小步向后退着,直到后背抵上了船沿。
面前之人仍在向前,越来越近,下颌缓缓埋在她耳边,呼吸落在她脖颈上。
“去年此时,我在皇宫与圣上相谈,你我从未一同泛舟。去年陇西大旱,圣上下旨,这河上唱的,应是歌颂祈福的陇西词。而你父亲藏酒甚多,你又怎会不知,新丰酒?”
卫纨登时后脑发麻,身子动弹不得,屏住呼吸,不知如何回答。
面前之人那白皙俊秀的脸近在咫尺。
薛怀逸仿佛也没有等她回答,闻着沁入鼻间的馨香,继续道:“杨理讼状,除他本人外,只沈家知晓。而那何衙役,自也只有一位女子识得。”
从卫纨耳边抬起头,薛怀逸注视着她那双因惊恐而空洞的双眼。
“你不是卫纨。你是沈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