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读书人，背着书箱，里面都是一些奇异怪志，大概是信奉鬼神之人。
他手脚轻快，给李凡祈递了一双干净的棉鞋，大小适宜，正好符合尺码。
深蓝衣小道士，爽朗一笑，也不与他客气，夺过鞋子之后，又问他要了一块布帛。还没等其反应过来，直接用它擦了潮湿的双脚。
“好东西就要拿出来用啊！”
读书人观其言行后愣了一下，嘴巴轻轻打颤，然后忍住了怒火，指着他说道：“你这道士好生无礼，这些布帛都是上等织布，普通读书人都用不起，连我都要省着，怎么可以如此浪费？”
小道士根本没理他，自顾自的擦完后，将其扔到一旁，穿上棉鞋后，又舒展了一下身子，淡淡的回复：“读书人别这么小气嘛，既然鞋子都给了，我的脚刚才又沾了水。发发慈悲嘛，想必你也不希望看到，贫道回去染了风寒吧！”
“呵呵，现在我倒是挺希望的。”读书人冷眼相看，丝毫不留情面。
“切，照你这个修行的苗头，什么时候才能读成圣人？”小道士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便细细打量了这位读书人，态度诚恳。
眼前这位读书人，虽是一身青衫，但做工精致，面料选用的都是上等绸缎，不像李珩泽那件青衫布衣，做工粗糙。乍一看，就是豪门贵族出身，腰间别有玉佩，右手还握着一把折扇，扇身选取的木料也不是凡品。
嗅其香味，应该是小叶紫檀。木材颜色沉稳大气，有甜香味，密度高，鬃孔细密且长，木纹为绞丝状。
“借你吉言，在下更愿意做一个君子，反而没那么多束缚。”读书人回怼道。
“哈哈，你这话要是被那些圣人先师听到，绝对要挨戒尺。看在鞋子的份上，可别说贫道没有提醒过你。”李凡祈笑容玩味。
读书人就是这般有趣，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能扯出一大堆道理。
不同的是，读书人的道理在于入世，而修道者的道理在于出世。
不能说谁的道理大，谁的道理小，谁的道理对，谁的道理错。只能说在各自的领域，都有起各自的作用，单纯比个高低，分个你我，总是要伤那些老祖宗的心。
如果千万年的传承毁于一旦，那今天读书人跟小道士的相遇，是不是就是一场错误呢？
当然了，情况没那么严重，两个人或许只是萍水相逢，讲究一个眼缘，讲求一个同心。
这时，天气似乎变得更冷，寒风吹彻，两个人约好去雪山洞里好好论道论道，但是绝对不能便宜了这古怪的天气。
“渲州素来天气稳定，怎么今天如此怪异？”读书人倒了一小杯温酒在那个小的器皿里，随即一饮而尽，直言舒坦。
小道士两眼冒光，把腰间的竹筒挡至其眼前，甚至上下抖动了一下，意思十分明显。
读书人无奈，虽然嘴上不依不饶，但还是狠不下心来，选择给他倒温酒。
两人轮番喝过几次之后，都是直呼畅爽。
“大雪天没有温酒，怎么行呢？我听说啊，妖界有个望雪楼，那边经常大雪覆盖，人烟稀少。不过呢，那边经常会有白狐出没，所以经过的客人不少。相传，白狐族男子长相俊美，女子都是倾国倾城的天仙绝色。他们的狐身通体雪白，尾巴更是多彩艳丽，美撼凡尘！”读书人没来由的，吐了一大串话，让李凡祈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读书人看小道士沉默不语，以为其不信，便又扯出了一大堆故事来，还把书箱里的书都翻了出来，转言道：“说来也怪，白狐族雪藏了一只九尾，居然从未有人提及过。可惜呀，我也只见过她一次，确实如传说中的那般，风姿卓绝啊！”
“哦。”李凡祈双腿盘坐，侧靠在山洞，观赏着洞外的漫天大雪，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读书人很满意他的反应，便又继续谈论道。
原来，一人一狐是在一个书摊上认识的。当时的读书人身处晟州，正兴致勃勃的找寻一些有趣的民间怪谈小说。有些是关于妖神的传说，还有些是关于小剑神失踪后的离奇故事，最离谱的，还是那些关于仙人后代的传奇经历。被屠满门、欺师灭祖、跌入悬崖获得奇遇、竹林遇知己、青楼遇红颜等等，诸如此类的小说情节层出不穷。
也不知道是为了热卖还是哄抬物价，最后那些书卖的是最好的，也是最有人想看的。反而什么妖神、小剑神之类的，都是冷门货，除非将前者放去妖界，后者放去中州，才有可能爆火。
读书人和九尾初见时，便是为了争抢那一本妖神小说。当时只剩下一本，价格也昂贵了些，读书人便放弃了。
转而，他又想入手那一本封面残破的小剑神小说，结果又被九尾抢走了。
这回，他的眉目之间压不住怒火，提起胆子，质疑这位带面纱的白衣姑娘：“这位姑娘，你都有一本了，这本就不能让与我吗？世态炎凉人情冷，唯有谦让留芳香。我愿意出双倍，哦，不对，十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