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思绪微顿。
稍顷后方询问道:“她离开前可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
寒枝低首:“奴婢不知。”
她犹豫着道:“可是看马车的方向,应当是往朱雀长街上去了。”
容隐微垂眼帘。
他记得,般般喜欢听戏,喜欢热闹的朱雀长街。
但肃亲王归京之后,东宫里事务繁多,他也许久没有陪她出过东宫。
此刻,她应当是正带着侍女在朱雀长街上散心。
容隐静默顷刻,还是抬步走向远处的月洞门。
他对段宏道:“备车,去朱雀长街。”
两刻钟后,东宫的轩车停留在离朱雀长街不远的巷口。
容隐身着常服,带着段宏行走在这条热闹的长街间。
今日天光晴好。
长街人声如沸,游人来往如云。
也有妙龄贵女微红着脸与他们擦肩而过,却始终未在其中见到江萤。
容隐顺着这条长街走到尽头,终是在贩卖龙须糖的摊子前。
“京城里的贵女素日里
都喜欢什么?”他语声微停,又道:“像是太子妃这般的年纪。”
段宏面有难色:“属下还没成家,哪里知道贵女们喜欢什么。”
他估摸着道:“也许是衣裳首饰之类的?”
容隐的目光落在面前雪白的龙须糖上。
若有所思。
离宫东宫的时候轻车快马。
回到东宫的时候,段宏一人便扛回了好几箱物件。
衣裳,首饰,京城里新出的话本,还有单独用荷叶包好的小食。
送到太子妃的寝殿的时候,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大半张长案。
但江萤依旧没有回来。
整座寝殿里空空荡荡的,连昨夜旖旎的香气也早已散尽。
容隐就在临窗的长案后坐了阵,但始终没有心情整理屉子里放着的公文。
直至段宏过来通传:“殿下,幕僚们已在偏殿等您。”
容隐目光微深,终是自木椅上起身。
“孤这便前去。”
他转身往外,目光短暂地落在桌角放着的银质更漏上。
等他自偏殿里回来,般般也应当回来了。
他这般想着,便暂且敛下思绪。
抬步走向幕僚聚集的寝殿。
*
东宫里清冷寂寥,魏府的后院里却正是热闹。
江萤正坐在后院里的冬青树下,与魏兰因说着话:“此前你邀我去踏青的时候,我都准备好出门了。可是又在门前被事情绊住,这才不得不回去。”
她说着莞尔道:“好在今日终是得空过来见你。”
魏兰因也笑:“你如今都嫁出去了,自然不能没日没夜地陪着我疯玩。”
“好在我家的哥哥从边关回来了,这几日正带着我四处去打马球,过得倒也不算无聊。”
她说着目光便落在江萤的颈间
春末夏初的时候,长安城里暖意融融。
不少贵女都换了单薄的夏裳。
但江萤却穿着件束领的衣裳,领口的衣扣阖得严严整整,连半点肌肤都不露在外。
魏兰因飞快地摇着团扇,光是看着都连连咋舌:“般般,你这也太端庄了些。”
她忍不住道:“你都不觉得热吗?”
江萤执着团扇的素手微顿。
两颊微微泛红。
她自然是觉得热的。
但是即便是被热死在这里,这领口也不能解开半点。
毕竟这几日过来,她的身上就没有能看的地方。
青青红红,斑斑驳驳,光是她在浴房里看见的时候都觉得面热。
要是让魏兰因看见,她想来是要窘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唯有将话茬转开:“你这几日马球打得如何?可赢了别人?”
魏兰因听见她提起此事便双眼发亮:“何止是赢。我跟着我哥打得那群纨绔抱头鼠窜,连最宝贝的马球杆都输给了我!”
她说着惋惜道:“可惜你不在马球场上。”
没能看见她那时的英姿。
江萤眉眼弯弯:“那我下回跟你去。”
“你要是赢了,记得请我去吃城西那家的甜酪。”
魏兰因自是满口答应。
彼此又说了几句话,落在冬青树间的日光也渐渐转淡。
眼见着便又要到每日的黄昏时节。
魏兰因伸了个懒腰,自石凳上站起身来:“般般,你是不是要回东宫去了?”
她惋惜道:“真可惜,过两日还有马球赛。我还想带你一起去看。”
江萤也跟着她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