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
多是咏物咏景,抑或是才子佳人之类的陈词滥调。
但少数的几首,言辞灼热,光是拿着都令人觉得烫手。
而其中一首,她似乎还在年前见过。
好像就是在陈府里时,陈三郎当着江玉媱的面非要塞给她那首。
“陈三郎的诗词怎么会在这里?”
江萤眉心冒汗,也来不及去深究。
她急忙站起身来,到处去找能够销毁脏证的东西:“宫里来的人即刻就到,这些诗词绝不能让人看见。”
连翘也慌了神,急忙去翻装好的行李:“奴婢现在就烧了它。”
“来不及了。”
江萤秀眉紧蹙,伸手推开槅扇,提裙便往禅房外小跑。
禅房不远处有个小池塘。
只要将诗词丢进池里,即便是被人捞上来,字迹也会糊透。
绣鞋踏在木制回廊上的声音清晰。
伴随着如鼓的心跳,江萤隐约看见小池塘就在眼前。
就在木廊的转角后。
她明眸微亮,愈发加快了步子。
不想转角后,恰有一名男子走来。
江萤没有防备,匆急间没能停住步子,近乎是直直地往男子怀中撞去。
就当她险些撞到他的胸膛的时候,男子及时抬手,隔袖握住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形。
江萤踉跄着站住,急忙往后退开两步。
“抱歉,我不是有意……”
她连忙向他道歉,但眼帘抬起,视线却倏然顿住。
卯时的天光尚未亮透,落在男子的衣袍与发冠间如山雾朦胧。
江萤便隔着这层朦胧碎光看见他如铸的容貌。
凤眼薄唇,肤如冷玉。
是当今的太子,容隐。
江萤杏眸微睁,心跳怦然,本能地将双手背到身后。
“殿下……”她的语声微颤,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此刻为何会在这里。
容隐的视线同时落在她的面上。
面前的少女慌得厉害。
呼吸紊乱,发髻蓬松,连鬓间戴着的步摇都快要坠下。
而她的双手还紧紧地背在身后,卷翘的长睫随着呼吸颤抖得厉害,像是在藏着什么烫手的东西。
而在他们身后,礼乐声愈来愈近,前来迎接她的宫人便跟随在他身后不远处。
江萤显然也听见那些来自宫中的礼乐。
她的呼吸愈乱,心跳得更快。
她也顾不上容隐还在面前,近乎是当着他的面,就将那叠宣纸往袖袋里塞。
也不知是太过慌乱,还是背着手不好着力的缘故,她几次尝试,都没能成功。
而身后的礼乐声近得似在耳畔。
仅隔着最后一道廊角。
千钧一发之际,江萤看见面前的太子微微敛眉。
他不容置喙般向她伸手。
江萤的动作僵住。
霎那的挣扎后,她将整沓宣纸放到他的掌心。
“殿下,这些是……”
她还想解释,但前来迎她的宫人已经转过廊角。
就站在容隐身后。
礼乐声倏停,宫人们俯身向太子行礼。
“叩见殿下。”
容隐淡应了声,将手中那些诗文折起。
信手收入袖中。
*
离开白马寺后,宫中的女官将江萤带至城郊一处皇家别苑。
这座别苑的布局特殊。
前院是寻常的皇家庭院,而两道红墙隔开的照壁后,便是一整座天然形成的汤池。
以供前来祈福之人洗沐涤尘。
汤池水热,雾气氤氲。
江萤褪尽衣衫,在宫人的指引下徐徐步入。
时隔数日,太子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已然褪尽,赤露在水面外的双肩雪白光润。
青裳宫娥们半跪在池畔,以木勺舀起微烫的浴水淋过她的肩背。
江萤羽睫轻颤,指尖不由自主地轻扣住面前的鸾鸟浮雕。
心绪亦如水面汹涌不定。
毕竟,那叠宣纸还在容隐的手中。
那是陈三郎写的诗文。
其中有几封露骨得简直可以拿去做她与旁人私通的罪证。
身后传来司礼女官的安慰声:“姑娘倒也不必这样紧张。沐浴完毕后,奴婢会带您去花厅拜见太子殿下。之后便可回府静候佳音。”
“多谢姑姑。”
江萤向她道谢,语声里隐隐透着不安:“涤尘沐浴后可还有其他礼节?”
毕竟时辰愈久,太子便愈可能去看那些书信。
她都不敢想象,太子看到陈三郎那些淫词艳曲后,该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