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收拾自己堆在案上的一堆书籍,又从中拿起一本《剑气论》,准备带回去再细细研读一番。本来集珍阁的书籍是不允许外借的,以防损毁弄丢,但是由于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来,只有江景是这里的常客,有时候看书看到太晚了,负责关闭阁门的书童还会把钥匙放在她那,因此江景得以自由出入集珍阁,也没人管她是不是把书带出去了。
走在回傲雪轩的石子路上,江景不由得思忖起来。此前她从未听时错提起过这个叫柳稚的姑娘,想是此次下山才结识的,又看时错担心得不行的样子,看来这姑娘定有些过人之处,只是不知到底如何。
想到这里,江景加快了脚步,方才时错口中的“女魔头”正是与她同住一间屋子的胡沁兰,脾气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发难别人,连平日里最为矫情做作的林荣生都要惧她几分。只希望她不要和柳姑娘起矛盾才好。
三步两步走至傲雪轩外,只看见寥寥几点灯光,江景走到自己的屋子前,屋内一片寂静。
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虽然这也是她的住处,但那胡沁兰向来豪横惯了,就连江景用的桌子也要占去一半,用来放她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件。
屋里的人显然是被烦得不行了,一开口就要把人冲得十八里远。那架势,就是师尊来了估计也得挨一顿训。
“又是谁啊!姑奶奶我睡个觉碍着你们事了?”
江景轻咳了一声:“沁兰,是我。”
里面的人突然没了声响,似乎在思考这个“是我”倒底是谁。
不等她回话,江景就推了门进来,却被屋内的酒味熏得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她清秀的眉微微蹙起:“你怎么又在寝屋内饮酒,小心被师父知道。”
胡沁兰颇为不服地“哼”了一声:“那糟老头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倒乐意他赶我走。”
江景轻轻弹指,将桌上一只烛台点燃,借着蜡烛微弱的光瞥见了胡沁兰一闪即逝的白眼,叹了口气,问道:“方才可有人找过我?”
“没有,你别找我搭话了,困得紧,”胡沁兰翻了个身背对着烛光,刚要重新入睡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开了眼睛,“是有个小丫头片子来过,说是找你的。”
“然后呢?”
“我见她眼生,不像是门里的弟子,就把她赶走了。”胡沁兰撇撇嘴,“不过,我好像听见她在外面和殷小蝶说话来着。”
江景问:“她们说了什么?”
提到这,胡沁兰又变得不耐烦起来:“我怎么清楚,你知道我向来看殷小蝶那娘们不顺眼,听见她声音都要犯恶心了!”
说完,她将头整个埋进被子里,一副不打算再说任何话的样子。
江景见状也只得作罢,一个人复又关上门出来。她平日里与殷小蝶接触并不多,此时又已入了夜,正犹豫要不要去找人问问。
占星殿内,柳稚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她的意识还很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眼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白袍之人。
“这里是……”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端坐于高椅之上的人并未看她,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手中一颗混浊的珠子,那珠子内不知是什么东西,半红半黑,正诡异地以一种不规则的状态流动着。那人神情专注,一手捧着珠子,一手正在向里面灌输灵力。
等到珠子里面变得一片血红,通身散发出微弱的红光,那人将珠子举到眼前,透过珠子去看柳稚。
柳稚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人上半张脸隐在白帽下面,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突然抿紧了嘴角。
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突然狠狠砸向柳稚,本就身形弱小的女子骤然间被击飞到墙壁上,又重重落到地上。
一瞬的麻木过后,剧烈的疼痛感铺天盖地地涌现出来,如坠深海一般让柳稚要喘不过气来。她只能竭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勉强抬头去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她感到喉咙一阵腥甜,刚张口就“哇”地吐出一口血来,雾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困惑:“为……什么?”
腰间的桃铃常年在季无陵身边受了熏陶,本就是有点灵性的,此刻护主心切,竟在柳稚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化作短刃直指那人面门。
柳稚忍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艰难地伸手去将桃铃收回:“回来。”
桃铃虽百般执拗不肯,但还是屈服于柳稚的命令。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对此物颇感兴趣,终于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新俊逸却又不近人情的脸。他摸了摸下巴,看着柳稚手里的铃铛若有所思。
“你一介非人非鬼非仙非妖之物,何以拥有此等至宝?”男子问道,眼里如视草芥蝼蚁般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