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就都搜一搜,来!分三路,去。”
孟雪不乐意。
“连主任,你可要分得清轻重缓急,我是军属,自然无条件支持组织上所有决策,搜不搜,我人都在这,住的地方也跑不掉,可柳青不同,她家人口多,要是有什么东西被转移了,被他们钻了空子,可是人民的损失!”
孟雪这话的意思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她是军属,要搜她,得承担得起污蔑军属的后果。
柳青家就不同了,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儿,都是本地村民,锁死在这块地上,逃不出委员会的管辖。
于是连主任一个念头功夫,三路人马整合成两路。
戴三丁做梦也想不到,只是因为当初见证他被孟雪拒绝,对窝棚里的人心存憎恨,加上眼馋龚民煜拿出的那些聘礼。
他坚信被孟雪拒绝,不是他人不好,是他穷,只要他像龚民煜那样富裕,孟雪只怕要上赶着舔他的脚丫子。
这想法不止戴三丁一个人有,但是落实举报的只有他这个被宠坏的蠢货,这才有了这次举报。
柳青已经顾不得跟孟雪辩解,追在委员会人屁股后头,看着人家摔她的油罐子,砸坏她家玻璃,家里箱子被子粮磴子,就连挂了一年长了霉斑的腊肉都被甩出来了。
平时大孙子摸一把都要骂半天,只有小儿子戴三丁才能吃上的鸡蛋,这会儿砸碎了好几个,蛋液沁入泥巴地里……
戴二柱家这边乱糟糟的,窝棚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比戴家,窝棚这边检查的更彻底。
多亏孟雪冷心冷情,从不多送东西,棉袄都是跟人换了旧的伪装再伪装,五个人一人一套,没得换洗。
吃的也是三五天才送一回,确保他们吃得上,又不可能让他们有剩余。
就这,搜查的人也查到不少还算不错的东西。
棉被不用上手摸,直接割开,唔,有些年头的黑黄棉花,旧衣服,芦苇絮,凑起来的,可是他们怎么能有这么多?看起来整齐划一,这不科学,放一边等累计。
瓦罐子里煮的玉米碴子粥没毛病,但是瓦罐边缘有一点油渍,他们肚里有油水?这还算什么改造!
丁玲咣当一通砸,搜到方敏的床铺底下,居然有一包麦乳精,方敏生怕搜出什么暴露楚鸿飞,扑上去要撕,被人一把推开,眼镜摔在地上,跌的四分五裂。
孟雪没有去看,她去了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把自己连累进去,不如跟着去戴家。
柳青和戴三丁才是她应该监督搜查的对象。
戴家还没分家,人口众多,戴有丁和戴二丁两家媳妇早就对柳青偏心老幺心有不满,这会儿跳出来指责举报。
对手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这话一点毛病没有。
两个儿媳妇每天掰着脚丫子算公婆又贴补戴三丁多少好东西,把柳青藏私房的地方摸的清清楚楚。
委员会不仅从柳青的私房里搜到金镯子,银耳坠,居然还有以前地主家才会穿的丝绸衣服,一尊小小的玉观音,还有裹小脚穿的三寸金莲……
柳青当场被摁倒了,戴有丁和二丁闹着要分家,戴三丁已经被两兄弟摁着打了一顿,鼻青脸肿,脑瓜子嗡嗡的。
大队长已经顾不得弟媳妇家,戴三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是他活该,现在大队长着急的是让全村人统一口供,不许再有任何举报情况。
委员会为了功劳,每到一处就鼓动人心,分裂团体,威逼利诱他们互相举报,有的没的都不要紧,只要让他们发现盲点,他们就能制造功劳。
不少村民偷摸喊家里孩子回去传话,什么书,什么钱,多养的鸡鸭,该转移的转移。
连主任对本地村民的关注度不高,他知道很多牛棚窝棚里的,都是大鱼。
果然,连主任一声不吭的看着手下人搜查窝棚,突然发作。
“等一下,这是什么?”
连主任手里拿的赫然是老李压在枕头下面的一张计算纸。
纸头破破烂烂,已经有无数折痕,这会儿在连主任手里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有碎裂的可能。
“这是谁的床铺?”
连主任转头,站在五个人里的老李向前一步。
“这是我的。”
“上面记的公式是什么公式?”
老李面无表情。
“是导弹运行轨迹公式。”
连主任大喜过望,他不是内行,但是有了这份功劳,可以把他领导的自己人推上去,领导自然会提拔他,功劳这不就来了么?
连主任二话不说,挥挥手。
“把这人带走!亡我之心不死,意图制造导弹威胁人民安全。”
说着眼神扫过剩下四人。
“你们谁跟他是一伙的?”
孟怀礼悲恸的看着老李,老李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不悲不喜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