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英说着,推一把孟石钢,孟石钢早就看老大一家不爽,压根不带怕的,只是懒得跟邱菜花掰扯,顺坡下驴,被孙二英推一把,就转身出门走了。
孙二英这才转头跟邱菜花赔笑脸。
“好了,小孩子都这样,东西放那谁都不当回事儿,有一个人拿,个个都想抢,你要是天天给家断官司,法官的活儿你都能干得!”
说着给孟青兰使眼色,孟青兰拉着二妹孟又兰到西厢房去了。
本来奶奶去世后,爷爷一直住在西厢房,东厢房是孟又兰的房间,现在被爸妈弟妹霸占,她只能在爷爷这边将就。
过世的人,衣服被褥都要处理掉,还好是夏天,不然孟又兰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这也是孟青兰昨晚不是第一时间回来的主要原因。
“吃亏没?”
孟又兰摇摇头,眼泪簌簌往下掉。
孟青兰叹了口气。
“她从没尽过一天当妈的责任,你就不要对她抱有期待了。”
想起爱做表面功夫的孟石坚,孟青兰又补充一句。
“爸也是,憋着坏,能把亲闺女卖了,千万不要听他们话。”
孟又兰看向孟青兰,满腹委屈,最后抱着她的胳膊,抹眼泪。
“我天不亮就被她叫起来,收拾打扫还要洗衣服,又要给各家还碗盘板凳,一口水都没捞着喝,他们一家四口在东厢房吃饱饱的,我在旁边伺候,二婶子还给我端了稀饭进来,都被她喝了!”
越说这些孟又兰越气愤。
“我饿的心慌手抖冒虚汗,一时没忍住,看见桌上有子孙饽饽,就撕了一块吃,没想到……”
孟青兰冷哼一声。
“她也是这么对我的,那时候趁着我放假把我叫过去,看我小,不给我钱买车票,让我没法子回来继续读书,把我带到厂里上班,下班也是这样伺候他们一家子。”
“什么?他们打电话回来的说法是你不肯回,奶奶还在家怪你被城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舍不得回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孟青兰心疼的抱住姐姐的肩膀,更伤心了。
孟青兰为了斩断孟又兰对父母的期待,下了点猛药。
“后来奶奶去世,你上学呢,他们还想故技重施,把你叫过去接我的班,再把我嫁出去换点好处,是我拼死拦着,工资给足他们,剩下的生活费存起来寄给你读书的……”
孟又兰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要不是上面有大姐挡着,她会遭遇什么!
“大姐,他们怎么会是这种人?我们两个难道不是她生的吗?”
孟青兰垂眸。
“我也这么想过,那时候我刚去邹城,我们在家每年只有两千块钱生活费,日子紧巴巴,还要靠自己种地养猪养鸡来读书,他们倒好,在城里买车买房,还生了个龙凤胎,有儿有女,咱俩已经是半大孩子,在他们眼里,养不熟。
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当初我刚去,还挤兑我,不让我进卧室,不让我上桌吃饭,夹菜都不许,把我东西扔出去,我说几句,她还打我。”
孟又兰自己受点委屈只是悄悄抹眼泪,对父母还是有期待的,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相互维护的姐姐受欺负,她就忍不了了!
“什么?他们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恶毒?!等着,我要治治他们。”
两个留守儿童在村里长大,不想被欺负就要蛮横,曾经也是村口一霸。
孟青兰满意的点头。
“可以,避着点那两口子,说你你就跑,打你你就躲,指责你你就胡搅蛮缠,都是孩子,谁也不惯着,不要再像今天这样,傻不愣登的只干活不吃饭,还站那挨打了!”
孟又兰想起这几天对父母的期待,盼望,激动,失望,讨好,又忍不住开始委屈。
孟青兰知道二妹不是懦弱的,爷爷去世后,她独自生存,只有大姐会给点钱,学习还一直保持班级前五,不会被脐带捆绑。
能干活的两姐妹都跑了,邱菜花被孟石坚盯着,不好偷懒,只能跟孙二英一起把所有活儿都干明白了。
送走孙二英,邱菜花眼神狠厉的关上大铁门,顺手拿起闩门的梢棍,往屋里走。
孟石坚正在院子里跟领导打电话,余光瞥见邱菜花的做法,又很快挪开眼睛,压根没往心里去。
龙凤胎早就等着这一刻,暗搓搓的兴奋,扒在墙角,蠢蠢欲动,准备去看热闹。
邱菜花一脚踢开西厢房的门,就被眼前这一幕吓的尖叫一声。
原来是孟又兰把二老的遗照都摆出来,又找出老婆婆年轻时候当裁缝专用的衣服架子,上头穿着老爷子二十年前喜欢的,一身板正的中山装,一打眼,遗像和中山装重叠,大变活人,可不得尖叫!
邱菜花没吓厥过去都是她胆子大了。
孟青兰见她手里棍子掉了,一脚踩上去,往身后一踏,咕噜噜滚到床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