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林雨薇其实有一瞬间和小男孩对视了,那个样貌,就是缩小版的陆远,即使此时的他瘦骨嶙峋,遍体鳞伤,但是林雨薇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
在林雨薇的记忆中,陆远从来没有如此脆弱过,他总是衣冠楚楚,嘴角带着笑意的微微上扬,温润如玉,而不是向现在这个样子,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竖起自己的刺,扎向周围的每一个人。
炸鸡很好吃,但是林雨薇有些心事重重。
老胡同其实离林雨薇家不远,也就是十分钟的走路路程,算起来,也可以说是邻居,只是以前没有注意到,原来自己和陆远从那么早就走过同一条路。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林雨薇写完了作业,决定去一探究竟,会一会小时候的陆远。
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家,林雨薇一个人向老胡同陆远住的那个小巷走去,想到上次见到的陆远瘦骨嶙峋,林雨薇很心疼,又把妈妈做的馒头兜了几个出来,早上林雨薇妈妈还感叹林雨薇的饭量变大了。
平平无奇的小巷子,没想到还挺深。里面住了三四户人家,陆远家是最里面的那一户。
一个破败的小屋孤独地伫立着。残破的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痕迹,青砖裸露,透出一种历经沧桑的凄凉。屋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几根枯萎的野草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窗户早已破碎,只剩下几根木条无力地垂挂着,透过这些残破的窗户,可以隐约看到屋内昏暗的景象。门扉早已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框,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陆远坐在门口的小石墩上,吃力地拿着一把斧子在砍柴。
陆远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的警惕,只要有风吹草动,就能引起他的防备。
比如现在,林雨薇只是从巷子外面走进来,离他还有三米的距离,陆远已经听到了脚步声,停下砍柴,盯着林雨薇看。
随着林雨薇的靠近,眼看陆远快要炸毛,和陆远相处了五年的林雨薇自然是感觉到了,她在离陆远一米半的安全距离停了下来,把因为害怕凉了一直捂着的一袋馒头放在地上,“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陆远没有说话,似是发愣,因为朋友这个字眼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听过,甚至于因为离家出走的母亲和爱发酒疯的父亲,邻居家的小孩都不敢靠近他,大人们对他也是议论纷纷,而眼前这个女孩却对自己散发出善意的信号,很诱人,但是,不敢靠近,因为他不配,他是一个这样卑贱的人,母亲的弃子,父亲口中的扫把星,邻居口中的野种,他活该在肮脏的泥泞里扑腾。
林雨薇知道现在的自己于陆远而言不过是陌生人,不宜再靠近,只是留下一句话,“这是我家自己蒸的馒头,很好吃的,我给你也带几个,我先走了,再见。”
林雨薇离开了,留下了细腻雪白的馒头更衬得乌漆麻黑的石子路破碎,以及依旧一言不发的陆远凝望着地上的一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