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上下,朕已统帅三军,征战四方,踏平了淮南多国,长鞭直达河套……曾与那老北辰王顾达争斗半生,终究不分胜负,北辰国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
“如今,那顾达短命,朕也已至耳顺之年,江山依旧未统。朕深感力不从心,时不我待。朕现下缺的正是如韩爱卿这般的年轻体魄和那挥霍不完的光阴……”
“故而,朕修仙问道,以求长生之法……韩爱卿,你可能理解一位垂垂老者之苦楚?”
“臣,今得闻君上肺腑之言,深感隆恩浩大。然,百姓现下赋税繁重,已然生计艰难,倘若加之战乱,万姓更将落入流离失所,悲苦无边之境地。臣知君上乃人中真龙,亦能理解……”
“你不能理解!”南川王突然一声大吼,怒目圆瞪,打断了萧云舒。
这一声吼响彻内殿,宫人们皆是大惊,就连平日里谨言慎行的福公公都惊掉了手中的奏本。
唯见萧云舒,孑然独立于大殿之内,面不改色。
“韩霄,你的辞呈,朕昨日也看到了。王硕下狱之前,一直在你麾下负责朕蓬莱寻仙船‘鹤楼’的工程,奈何这个蠢货胆大妄为,竟敢指责朕劳民伤财。朕只是要他一条狗命,尚未株连亲族,已算对他格外开恩。”
“如今,你却给我递了辞呈,你是在用‘鹤楼’要挟朕吗?”南川王眼神中寒意乍现,阴鸷至极。
“哈哈哈,好,好啊,一个个声呼万岁,却一个个跟朕过不去。你们要阻朕求仙蓬莱,你们要让朕得不到仙药,你们要让朕老死床榻!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大逆不道,全都该死!还想要挟朕,朕就遂了你的愿,即刻罢免你工部侍郎之职!来人,把韩霄带下去,给朕好好审审,看还有谁敢对朕不满!”
顿时,大殿内冲进一队大内侍卫,明显是早已整装在旁,等候多时。
萧云舒似乎也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是轻蔑的干笑了两声,大力甩开侍卫钳制的手,上前几步,直视眼前的南川王,咬牙沉声道:“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南川是要重蹈覆辙不成?”
南川王许是没料到萧云舒有这般的淡定和气魄,亦是愣怔了半晌,才道:“还不快拖下去!秋后问斩!”
……
地牢里昏暗潮湿,闷热难耐,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之气。
萧云舒被免了冠,退下了朝服,只剩中衣,白色中衣上已然渗出因鞭子抽打而留下的斑斑血迹。
“我说韩侍郎啊……呵呵,不对,现在已经不是侍郎了。韩兄,你这又是何苦呢,这天怪热的,你瞅我这一身汗,我这鞭子抽得都觉累得慌。”审问人停下来,松了松持鞭那只手的手腕。
萧云舒虽也不是什么金贵出生,但也从未受过这些苦,此时已是浑身无力,眼神涣散,眼皮子极重。
审问人见对方仍未出声,上前凑近了低声道:“君上也不是非要你供出个谁,不过是想多杀几个人解解气罢了,要不,你随便交代两个平日里与你交恶之人,这黄泉路上也算拉了个垫背,我这也好早点……啧欸,韩兄,韩霄……”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虚,远处却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略带嗔怪道:“云舒啊,你慢点,你看,这下伤着了吧。”声音越来越近,面容也越来越清晰。那人粉面朱唇,目光柔和,如冬日暖阳,那便是慈母的怜爱。
“娘,我没事,一点也不疼。“女孩儿拍了拍身上的土。
旁边的男子一把抱起女孩儿,检查了下伤处,见无大碍,便道:“呵呵,咱们的小云舒是这世上最勇敢的女娃,一点小伤,不足挂齿。来,过来,让爹爹教教你,这种装置是这样弄的,这样才不会伤着自己……”说着开始手把手地教女孩调整眼前的装置。
“你呀,都说女孩儿要金贵着养,我看你是拿云舒当男孩儿教了。”
“呵呵,晴儿,你还敢怪我,要怪也只能怪——有其母必有其女。”
“萧远山,你这是变着法子说我像男人婆?”说完,笑着追打起那个早已逃之夭夭的男子。
萧云舒看着两人打闹着渐渐远去,只留下一片笑语。
“云舒,你终于来了。这些年,我一直记挂着你。”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少年公子覆手而立,缓步向前,眉目含笑间,温文尔雅之气有如春风拂面。
萧云舒听出了那人的声音,慕然回首,只消一眼,双眸便含上深深的痛苦,泪水如泉般汹涌而出,顷刻间化作暴雨梨花,情绪激荡挣扎,无法止息。她双唇颤抖,哽咽着无法言语,只能不顾一切向那少年奔去,任他将自己紧紧拥进怀里。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北辰的铃山,山溪鸟鸣,花香弥漫……
弹指落下惊雷,暴雨倾盆而至,方才一切化为乌有。一盆冷水浇得萧云舒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将她瞬间拉回现实。
“韩兄,你别忙着睡呀,我近日活儿多,还挺着急的。你也别嘴硬了,到了我手上的犯人,就没有交代不出话的。否则……就剩横着出去这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