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人一个个嗅觉如鹰犬般敏锐,最善于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尚且能大作文章,她若是送上门去,不仅不能替燕绥之脱罪,只怕连自己也要陷进去。
她进去了,谁来替燕绥之说话?
她想到这里,后怕不已,扑通一声跪倒。“是晚云糊涂了,多谢太后!”
“你是情之所急,才乱了方寸,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是否已经去了诏狱?到那时真的无法挽回了。”
那要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救出燕绥之?谢晚云一时心乱如麻。
太后见她失神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
“晚云,眼下今非昔比,如今皇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首辅和次辅,只能留一个,你明白么?”
“要看皇上想留下谁。”谢晚云一字一句地说。
太后面露不忍之色。
谢晚云心头冰冷。一阵窒息的闷痛。
皇帝和黄炎敬多年君臣,一直信任有加。不断有御史弹劾他独断专行,以权谋私,皇帝始终当没听见没看见。这份恩宠除了黄炎敬,满朝文武再无第二人。
只除了这一次。而皇上心里真的是怎么想的,她根本不敢去猜。可是难道任由燕绥之身陷囹圄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吗?
太后见她面色惨白,身子颤抖,忍不住安慰道:“事情也不见得就绝了望,睿亲王立了军功,倘若……到了最后关头,也可以此向皇帝求情,按本朝惯例,是可酌情考虑的。”
可他就这样任由人泼一身污水?即便逃过死罪,也逃不过被贬谪,被罢黜的命运。
谢晚云不甘心!她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疼得她浑身发抖。
直到从太后宫中出来,她的神志依然有些恍惚。马车辘辘,行在回沐园的路上。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
“我说你们这些奴才,小心些搬运,若是碰坏了一点,便是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柳芸儿!
谢晚云拉开车帘,只见路边上几个男仆正在卖力地搬一个大箱子。旁边两手叉腰,颐指气使的女子,正是柳芸儿。
遍体绮罗,满头珠翠。和当日住在园子里穿着青布棉衣,蓬头垢面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柳芸儿又攀上了新的金主?
马车一晃而过,足以让她看清楚了柳芸儿那张浓妆艳抹,得意洋洋的脸。
自从秦肃安被抓了壮丁后,谢晚云看在秦君豪的名下仍是派人送去生活费,不过柳芸儿很快就消失了。她急着去边关,也没再找她。没想到再见面时,柳芸儿又翻身了。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生命力倒真是顽强。也不知她见过秦君豪没有?若是知道儿子从了军,还当了校尉,肯定更要拽上天了吧?
她吩咐玉坠,“查一下柳芸儿。”
玉坠点头。“奴婢这就去,”
自那日谢晚云去找堇白,玉坠带着商队躲在山洞里,等到燕绥之带人接应她之后,便直接让她回带着商队回了上京。
玉坠很快带回了消息。
原来柳芸儿在秦肃安走后,也知道谢晚云顾不上她,便偷偷地溜了。凭着一副好相貌好身段,找了间牙行做中人,自荐嫁给了一个世家出身的官员赵文华为妾。
她对付男人还是有一套的,很快便把赵文华迷住了,把正妻和其他几房姬妾冷落一旁,只专宠她一人。
巧就巧在这个赵文华居然是安阳郡主李凤眠的丈夫。
而赵文华也是黄炎敬的手下,燕绥之入狱的大多数罪名也是他罗织的,得到了黄炎敬的赏识,便免不了在新姨娘柳芸儿面前炫耀。
柳芸儿这下可是来了劲,立刻便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燕绥之的情况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地胡说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