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了随行的兵士之后,士颂来到郡府的后堂,拜见叔父士武。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对于公务的处置多有延误。士武暗猜兄长士燮派小儿子来夺权,心中很是不快。
脸色略显苍白的他,倚靠着几案,神情有些冷漠:“盛德,我接到太守的书牒,会好好教导你的。”
士颂施礼回道:“谢过叔父。”
喘了几口粗气,士武缓缓地说道:“这里的事务都还简单,你只要按照条令做事,就不会有什么差误。”
“谨遵叔父教导。”士颂恭敬地回应。
士武打量了他一会儿,开口询问道:“盛德,你就任后,准备做些什么?”
“厘清积案于郡狱,严名法纪于闹市。”士颂拱手说道。
士武点点头,咳嗽了几声。微合双目,他摆摆手:“如此甚好。”
退出后堂的士颂,与袁慧等人商议之后,先进行了清理郡狱的工作。
郡狱的黑漆大门上,刻画着红色的狴犴图像。
狱丞出来相迎,士颂带着袁徽等人,信步走进去巡看。
监狱内分为两个部分——不是男监、女监,而是地上、地下两层。
地上的囚室内,关着的无非是迟缓缴纳赋税的百姓,或者就是犯了轻微罪行的人。
地下的牢狱,就是关押重案犯的所在了。命人带领着,士颂先走入地牢查看。
昏暗的监舍内,跳动着几支火把的光亮。
有波纹的反光照来,他看到了地牢内的水牢。
“这里面还真有罪囚羁押?”他忍着难闻的味道,皱着眉头询问。
“回禀郡尉,有几个纵横不法的罪囚,应该予以严惩。”狱丞恭敬地回道。
隔着铁栅,士颂看到里面有两三个人,都是蓬头垢面、气息奄奄的模样。
“立刻命人把他们转到地面的监舍。”士颂立刻吩咐道。
“这,”狱丞有些迟疑。
士颂也不多说什么,反身走出地牢。
站在阳光下,他板着脸对狱丞说:“如果犯了重罪,那就及时按律予以严惩。何必这样折磨人呢?”
狱丞躬身施礼回道:“罪囚可恶,不得不以儆效尤。”
袁忠立刻低喝一声:“按郡尉说的处置。”狱丞赶紧拱手。
士颂再去巡看地面上的监牢,扫视过蓬头垢面的囚徒,无非是一些穷苦人罢了。
“赋税迟交的,责令他们以劳役代替,病弱者暂缓;寻衅闹事的,即刻杖责后放回。”士颂痛快地宣布。
喏喏连声,狱丞却只是躬身敬听,并不行动。
“嗯?”士颂转头看向他。
狱丞再施一礼:“郡都尉,您的命令很好,但我还是要禀告太守后,才敢奉命。”
“正甫,”士颂干脆地对袁忠说道,“即刻起,你接管郡狱。原狱丞,可去太守处请任新命。”
狱丞脸色苍白,神情愕然。等他回过神来,再央求士颂留情时,却不再被予以理会了。
如是这样,士颂在几天之内,就由自己和袁忠等人,把番禺城内,及周边诸县的监狱,清理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士颂带人巡察了番禺县城内外的几处兵营。看到兵将们多有懈怠,他立刻对各级武官给予了罚俸的处置。
武官们多有不服,只说是招募来的百姓训练不积极。
士颂喝道:“士兵的怠惰,都是因为各级武官的失职。”
立刻吩咐一声,他喝令袁忠、薛综等人,要对这些武官给予杖责。
知道军杖的厉害,又看到士颂不是开玩笑,武官们纷纷拜倒在地,口称:“谨遵郡都尉之命,不敢再稍有松懈。”
话已出口,士颂再是忍耐,也好歹对其中的几个过去在军中嚣张跋扈的人,予以了公开杖责。
“这只不过是略微惩治!”士颂喝道,“再有懈怠,轻则杖打、罚俸,重责解职、入狱,乃至公开斩首!”
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各级武官就此对兵营及士兵的管理增强,对士颂的敬畏之情陡然而起。
士兵们见上级都被处罚,自己当然也要严格遵奉军令,以免自讨没趣。
军营中的训练、番值秩序井然,练队形、排阵法都有模有样。士颂见到很满意,再命人找来郡督邮。
听说最近因为流民增多,贩卖,甚至逼迫良人为奴仆、私下买卖人口的恶人恶事不少,士颂不禁大怒。
立刻命令官差、兵士协调配合,迅速捕捉了三五十个人贩子。
南海郡辖属七个县,士颂以番禺县城为样板,召开了公审大会。
审讯清楚之后,他再让受害者们现身申斥,对人贩子进行了指认与叱骂。
人贩子们原本想托人走关系,以为还能像过去那样买通小吏,更改贩卖人口的籍贯等暗箱操作。
况且,这些人里面,或者有当地豪族直接参与,或者有他们暗中参与的影子,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势力。
可现在眼前看到四周人山人海,士颂脸色铁青,人贩子们情知不妙而纷纷告饶,愿以家资抵罪。
“家资?尔等此时还想保住家资吗?”士颂冷笑喝道。
乱世用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