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隔绝在门外的喧嚣此刻恢复了原样,像是从这里抽走了什么东西,室内格外冷清。
从靡乱至血腥不过短短一息之间。问迹蹲身探查,祝华早已晕死过去,身上的人却是半点气息也没有了。
这青衣公子七窍流血,双眼圆睁,死相颇惨,面上却是一副酣畅满足的笑模样。再看他脸色寻常,只唇色稍显艳丽。
新逝之人残魂却不会立刻离身,可问迹手探在他前额处,内里分明半点东西也没有了。
按理说今日这目标该是祝华才对,可眼下祝华仍好好的在面前,反而不相干的纨绔先一步死在眼前。
问迹思虑一瞬,觉得这作恶的魔头大约还会再次现身,于是捞起袖子将连在一起的两人一裹,拖到衣柜前头,先从整齐的衣裳堆里随手拿出来一套摔到一边,再将人塞进去,乱七八糟地扯出来一堆衣服往他们身上一盖。
她如今与凡人无异,做完这些微微有些喘气,却不曾停歇,捡起来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花娘的衣服既单薄又露骨,且问迹不及祝华丰满,又有些不大合身,穿着衣领总似乎要滑到肋骨。
问迹正寻思着拿个什么披帛遮一遮挡一挡,敏锐地捕捉到外面的脚步声,接下来便是门板被推动的轻响。
屋子里只点了床边两盏蜡烛,用罩子罩住,更加显得朦胧,此刻发出轻微的哔剥声响。
来人步履轻慢,将房门关山,隔绝了外头的喧嚣与光影,自昏暗里走近,停在床边三步开外,烛火只能照见脖子往下。
问迹坐在床榻边山压着喘息,软着嗓子唤了声:“爷。”
她这声叫得十足婉转缠绵,像是拿狐狸尾巴搔了人的下巴,又迅速收了回去。
但面前的人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寻常的嫖客大抵不如这般从容,问迹坐在床边越发疑心该是那魔头,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玉牌。她袅袅站起身,正向前走了两步,还未及出手,倒先一步被人反身捏住了手腕,背到身后一掌制住,另一只手已经直接卡在了脖颈上,把自己狠狠压向了男子的胸膛。
即使没有了法力在身,问迹自认也不是个容易让人拿捏住的,如今倒是短短半月内让人掐住了两次脖子。
她就这么愣神自我怀疑的工夫,已经踉踉跄跄被人径直压得跪趴在了床上,膝盖蜷在身前,那人的胸膛仍然紧贴着她的后背,压得她动弹不得。
后面的人似是冷哼了一声,还未及开口,门板倒被“彭彭”敲响了。“祝华,你在里面做什么?怎么弄出这样大的动静?”
问话间,门已经被推开,隔着窗前与门之间唯一的透纱屏风,一个人影显现。
“滚出去。”身后的人压沉了声音道,似乎极为不耐烦。
门口的人显然吃了一惊,没料想到此刻里面已然有了男人。毕竟为了不显急色,鲜有人刚交了钱就往这香闺里钻的。“哟,客人已经来了?是奴家冒犯了。”
步履往后退了一步,她又问道:“可容奴家将灯架扶起来?”
床边两侧各立了座灯架烛台,刚刚被他们推搡间弄倒了一个,此刻烛火已然熄了。
“不用,春娘。”他这声显然和缓许多,像是平静下来。
春娘见人能道出自己姓名,声音又有些耳熟,只当真是熟客,抬脚往后退了一步。
纱屏后的两人均关注着门口。大约是怕她出声引得人猜疑,节外生枝,他的手已然离开了脖颈,捂上了她的嘴唇。只是只捂住嘴唇,显然阻不了发声,听到问迹呜呜咽咽,门口刚要退走的人又滞在原地。
“别叫了,心肝儿。”身后的人重新趴伏下来,嘴唇靠着她的面颊,弄出了好大一声“啵”声,“这还有人在门口呢。”
这声低磁,叫他说得暧昧。透过屏风上这层薄薄的纱,里面两个叠趴着的人几乎无所遁形。况她刚刚那声叫得,虽说似有些痛苦,但那事儿不都这样么?说不定正是有什么物件还在她身上呢。春娘不再有疑,关了门退下。
脚步声渐远,身后的人才启唇道:“我劝你别找死。”
他这声儿里带着笑音,却令人感受不到半点真诚的笑意,阴恻恻的令人遍体生寒。
问迹也不挣扎了,被掐紧的嗓眼里轻轻哼出一声,显然是有话要说。上头的人则是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显然也不可能一直这么掐着人,于是还是松开了她的脖子。
问迹手掌按在陷入的床褥上,将自己撑起来,缓了口气道:“司公,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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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公怎会在此?”
齐思以一条腿折在身前坐在床沿,似笑非笑道:“灵师如此疑心,好生令人心寒。”
见问迹无言沉默,齐思以“哈哈”一笑,转而正色道:“我曾与栖谷打过交道,此次倒不像是他的手笔。”
问迹点头道:“可是他的手下?”
齐思以摇头道:“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