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涩谷到歌舞伎町来就是为了嘲笑我?小鹤?”
“嘿,听着,修二。我并没有那种意思。绝对不会有……”我有些狼狈地面对着很明显正在生气状态中的半间修二,因为两分钟前我犹犹豫豫开口提议让他去探视他在牢中的父亲。
“十五年牢狱之灾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他不知道十五年意味着什么,那种赌徒估计连五年都没想到。不知道做出这件事会有什么影响、别人会怎么看待他的家人。他既然做出了这种事,他就已经是不会被世人所原谅的罪人。我凭什么要去看望一个罪该万死的家伙?”
半间修二言辞十分强硬,但他原地来回渡步的状态暴露出他遮掩的心绪起伏。没错。我深知自己在多管闲事。可在这种情况下我更不应该放任不管:“听着修二,我是想成为能让你事事顺心的朋友,但很显然如果我事事都迁就着你,你生活没去改变的地方还是一成不变。”
“我并不需要什么改变。”
就仿佛不需要救赎,深陷泥潭却不肯承认自己需要求救的叛逆小鬼。半间修二的强烈反应更像是种应激创伤。我双手托腮叼着刚买来的巧克力雪糕,奶油和巧克力脆皮在嘴里融合,甜滋滋的味道给予了我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修二,他在那里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你。”
“用这种言辞来说一些虚无缥缈的话,你难道也是将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的那类人吗?鹤。他想不想到我没什么关系,毕竟我已经不再想他了。”
“修二……那为什么他知道你的收信地址?”
我知道自己的话语无力,但倘若连说出这样话语的人都没有,某种意义上也是双方的可悲。我目睹了他将邮递小哥送给他监狱寄来的信件撕碎,随后毫无波澜将其丢进垃圾箱。或许顺势将劝解的话语说出也不失是一种巧合所带来的使命。但这种使命是我夸张化的,是我自顾自决议要与对方生命产生连接的选择——
“够了。”
他拒绝了我。
半间修二恢复了那对待陌生人的恐吓语气,我顿时因为自己愚蠢的心虚而将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我只好盯着他,试图用自己的眼神安抚对方。但半间修二却逃也似得直起身:“我先回去了,今天没什么空。你也没必要跟来。”
他留给了我的只是个空虚落寞的身影,走向了那条繁华且如同无法窥觊尽头的歌舞伎町。霓虹灯牌零零散散遮盖着他瘦削的脊背,我将巧克力雪糕吞进肚中,不管不顾冲那个影子挥着手大喊了起来:“半间修二——”
“我还会再来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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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野万次郎觉得自己每日生活中的无聊加深了,三年级就用全力单挑过东四中三年级的头儿,五年级就能秒杀三名高中生。无论是打架还是训练,读书或是比赛,一切的一切就仿佛是场离谱且消极的恶作剧。
不过鹤妞确实也有点意思。
明明胆子不算大却一个人跑去阻止那些凶神恶煞感觉一条腿已经在道上混的笨蛋们。他那时目睹两方站在马路边对峙时起初已经决定兴致勃勃出手了,但椎名鹤那种梳着刘海的小姑娘还是用眼睛示意自己别冲动,要配合。
他在那一刻明白,作为国小生的朋友还有两位,场地跟春千夜还跟在他们身旁。为了保护别人,似乎就应该考虑更多些。佐野万次郎冲她点了点头,一切竟顺利到就因为少女的话语而止住了干戈,场地和春千夜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追问着鹤妞与手上纹着纹身的男孩关系。
“……是我需要帮忙的朋友。”
椎名鹤思考了很久才憋出了这句形容。
佐野万次郎觉得暴走族也就不过如此,那些成年人肮脏的手段在自己和大哥的合作面前也不过都是小菜一碟。当时救鹤妞纯粹是顺手。真一郎有这个心意但万次郎更多是想要试试手,没想到鹤妞却愈来愈缠着他们,说:“朋友正该如此互相回报”。
有些定义与界线年纪尚小的万次郎也很模糊,但他隐约可以懂得的是,鹤妞可以信任。因为她懂得什么是兄弟义气。即便她没有兄弟姐妹,情绪激动起来还会急得直掉眼泪。但正是这样从孤身一人到拥有伙伴,她才执著到学会珍惜学会把握时机。
“真不愧是Mikey啊!”
三途春千夜那饱含崇拜情绪的赞美之词传来,佐野万次郎方才从胡思乱想中悄然回过神。归家的路上春千夜依然跟在他和圭介两个人的身后,执着地想要倾听他们的探讨。场地圭介也把对方看做弟弟,自然而然聊起了传闻:“Mikey,知道二班那个叫山本家伙的事吗?”
“什么事?”完全没有兴趣去对太多人进行了解,佐野万次郎在某一方面有种懒得回应过重期望的既视感。了解也是需要相互的,所以在这方面怠慢点没关系。如果椎名鹤在这里大概会这么解围吧,他想着。
“那家伙在被中一的家伙恐吓时被四小的人救下来了。”
“嗯?鹤妞又在马路上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