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渔只能愤愤地上楼去搬工作室里的另一张躺椅。
“姐,那边答应了。”小李举着平板风风火火的从楼上冲下来,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面条,“他还另外要了一个一米四的五彩的长颈瓶,说只要在一年之内能交货就行,定金这边已经打过来了。”
“嗯,你去明叔那定胚吧。”
“好,那我先上去了。”
小李又举着平板上楼了,迎面和搬着躺椅下来的林此渔碰上,两个人迎面碰上,差点撞在一起。
“慢一点,风风火火的,喻理在后面追杀你啊。”
小李嘿嘿一笑,跑回楼上对订单谈业务。
“哐啷。”
躺椅被放在茶炉的另一边,林此渔慢悠悠地坐下:“不是说不画青花瓷瓶吗,怎么又接了。”
喻理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不乐意画就别画呗,工作室又不缺那一个单子。”
“十六万画一对瓷瓶,他愿意当冤大头我为什么不要。”喻理望向远处渐落的夕阳,“别再喝你那个破酒了,你要是死了我不会替你保住这间工作室的。”
“还有,林此渔,人要向前看,一直回头是没有用的。”
林此渔拿杯子的手一顿,没有接话,也没接着拿起放在桌上的保温杯。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坐着,余晖照在两人的脸上,照的人有些犯困。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此渔从桌上拿起保温杯,喝干净了杯里的东西:“知道了。”
说罢将保温杯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连带着手机后面的照片一起。
林此渔不是一个爱怀旧的人,他时常会去换发色,穿的衣服也大多都是潮牌,听的音乐也大多都是当下的流行音乐和摇滚音乐,他甚至给自己一左一右打了两个耳骨钉。
但他去学了国画。
喻理还记得,小的时候林此渔的父亲逼着他练控笔练分水,林此渔画了半天给他爹画了一副抽象版的《小鸡啄米图》,给他爹气得拿着扫把在这个院子追着他打。
最后还是大师兄和她外公两个人联合去劝他父亲才给人劝下来。
那会的林此渔说什么来着。
“我就是饿死,死外面,我也不会继承你这家破工作室,不会去画那个什么狗屁的青花和分水。”那会只有八岁的林此渔站在院子的铁门口捂着屁股朝他爸放狠话,狠话放完了又怕挨打,说完就一个人跑了,给他爹气得又拿着扫把追出去打人。
这下谁去劝都没用。
林此渔被抓回来挨了一顿狠的后乖乖坐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星期的控笔。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打断了喻理的思绪,喻理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云州的号码。
喻理盯着号码看了十几秒后才慢悠悠地接通了电话:“你好,哪位。”
电话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不说话我就挂了。”
“小,小理,是妈。”
怕喻理挂电话,电话那边的人赶忙出声叫住人后又不说话了。
喻理神色淡淡:“怎么了。”
那边的人没有开口,喻理也不催促,好久之后电话那边的人才弱弱的开口:“你爸爸他工地上的工资还没结,你这个月的生活费……”
“知道了,不用给我。”
“还,还有……你弟弟妹妹这个月要交学杂费,小理,你……”
“你要多少。”喻理不欲听她多讲,直接打断她。
“五千就够了,你爸还给了点钱给妈。”电话那边的人语速很快,说完后顿了顿,又改口,“也不一定非要五千……”
“知道了,一会给你打过去,没事我就先挂了。”
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再说什么,喻理直接挂了电话,从微信里把人找出来,转了五千过去。
那边的人马上就收了钱,连着发了几条消息,问喻理今年回不回来,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等。
喻理不愿多看,关掉了手机躺回躺椅上。
最后一丝晚霞落幕,天彻底暗下去了。
“你妈这个月第四次问你要钱了吧。”
“不记得了。”
林此渔翻了个白眼:“你妈给你打电话,不是要钱就是要钱。”
躺在躺椅上的喻理闷闷地笑了一声:“她说要给几个小的交学杂费。”
“得了吧。”林此渔比喻理本人还激动,“你爸欠那一屁股债,当年连你的大学学费都出不起,现在给你那三个弟弟妹妹送到一年要交一万二的学校去念书,他们两个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
“养不起还要生那么多,没钱就问你要,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就你赚的那两个钱够他们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