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地震山摇后,析问寒是被纸五唤醒的。纸五告诉他六节醒得比他要早:“六皇子听闻我们是被代娘娘遣过来帮忙的,先赶回朝东查看情况了。”
“此次灾情对朝东有影响吗?”
“有些,不大。六皇子托我转告,我们的人说大玉一切安好。”
“多谢。”
大玉的城防从里到外都做得极严,他也未收到大玉求援的信号,想来大玉的子民应当是一切安好。析问寒醒来后就收拾起了四处,开始查看众人的情况。所幸这次天灾发生时大家都在开阔地带,除了掉下去的实属无奈,剩下的伤得都不算重。他清点人数时就想起了合庆,也不知他去了哪,可有受伤,碍于小安还没醒析问寒不好直接走了去寻合庆,只得带上清醒过来的人去西域城中帮忙。
西域城中算得上一片狼藉。析问寒几人忙前忙后安置灾民,等烟尔安醒时一切事都做得有些眉目了。烟尔安揉了揉太阳穴:“哥哥。”
析问寒手上都是灰也就没扶她:“嗯,醒了。喝口水吧。”现在这种情况找口干净的水最是不容易。
烟尔安顺了点水下去,感觉人舒服了些,眼睛也清了看得更远了:“果然是天灾。所谓的二十年一开天门,原来是蒙骗后人的东西。”
“地层的规律运动。”析问寒道,“西域若还立于此处,怕是几十年后还要担惊受怕。”
“我倒想迁都,只是不容易。罢了,先不提此事,哥哥你可记了西域城中有多少人失踪?”
“直现在,报上来的是五百人,仅你这座城中。另有一百余人受伤?”
烟尔安倒有些意外:“怎会才这些人?我武功如此了得都撞得晕过去了,剩下那些没有功夫的子民如何跑得脱?”讲到此处,析问寒的语调低了下来,他半蹲下来与胞妹平视:“小安,西域城中有很多平头百姓怕是,已被狄飞章做成了陶罐。我们在清算的时候,”析问寒看见了烟尔安紧攥着的手,他也有些不忍心,“地上有许多陶瓷碎片,还有一些。”血肉模糊的只剩个头的人。
这样便解释得通狄飞章为何能有源源不断的怪物,因他就地取材。烟尔安的掌心让自己攥白了,她稳了稳神:“先救下能救的,保住能保的。”
远处合庆有些狼狈地找过来,看见他四肢健全的样子析问寒心下松了一口长气,析问寒朝他招手:“合庆,快过来。”
合庆起初见到众人是开心的,接着就委屈了:“阿兄你怎么都不来找我。”
“我是要找你的,”析问寒真心道,“只是小安没醒,蹉绿叔失踪,我怕西域无人坐镇,且等到了小安清醒。若是今日你没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烟尔安见析合庆这副可怜样难得忍住了损他的心思,开口道:“我去看看百姓,你二人且聊吧。”路过合庆身边又实在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衣裳,“就算遭了灾你也收拾收拾你自己吧,好歹有个人样。”合庆身上的衣裳比这几人都要脏些,那日地震他应跑出去了点距离不在开阔地带险些被盖进了黄土里,他是好不容易爬出来的。
烟尔安走远后,合庆回想起自己费尽全力才从废墟堆里爬起来,而且还是有人搭救了他一把才出得来,要是没人......他都在脑中想了许多同阿兄父皇母后告别的话了。
“是我的过,”见他这样析问寒开口道,“是我的过,合庆。从小安告诉你我同她的关系起,我便该早些与你交谈。”
“阿兄......”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气,哪来的冲动,他问,“我还可以管阿兄叫阿兄吗?”
“你不打算认我了吗?”
“怎么会!”合庆急道,急后声音又小了,“是阿兄还认我吗?”
析问寒温和道:“从来只有你不认我的份合庆。”合庆被这话说得泪眼蒙眬,这才敢抬眼去瞧他兄长。析问寒见他这样,委实是叹了口长气:
“合庆,我幼时到大玉,在宫里感受到了一些从未感受过的情感,父亲、母亲,弟弟,这些对我都很陌生。后来我在大玉安定下来,我师傅便关了谷不再见我。那时我很害怕,我以为是我贪恋家的温暖伤了师傅的心,师傅不打算要我了。出来时师傅曾答应我若是我不适应大玉的生活他就再带我回谷里。”想起儿时的时光,析问寒神色竟有些落寞,他找了出台阶,正好晚霞冒了头,于是他招呼合庆坐到高一些的地方上同他继续谈心。
“可是一夜之间,我找不到师傅了。托人去看,也只告诉我找不到避舞谷在哪。那时我真以为自己没有路了。没了可以回去的地方,没了可以接纳我的师傅,我只能向前走。合庆。”他转头去看自己的幼弟,在自己眼中一直都同儿时没什么区别好像永远不会长大的弟弟。其实合庆已经是长大了,他都快同自己一般高了,只是他照顾弟弟照顾得习惯了。“合庆,你记得你小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吗?”
合庆开始回想:“礼貌,对谁都很好,学什么都很快,是,是很好的兄长。”
析问寒